141 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為了迎接酒樓開張，蘇顏特意去做了兩身新衣裳，大小也是酒樓的掌櫃，總不能太寒磣不是。連同酒樓的廚子夥計也給量了尺寸，一人做了兩身工作服，統一著裝。
開張這日，天氣特別好，晴空萬裏，陽光燦爛，一瞧就是個好兆頭。蘇顏特意起了個早，換了新衣裳，然後心安理得地享受完小墨和小月給她做的早飯，之後騎著追魂意氣風發地趕到酒樓。
酒樓的屋簷邊上掛著一串串大紅燈籠，紅紅火火，“雲鬆酒樓”的金字招牌用大紅彩綢點綴，甚是惹眼，酒樓左右掛著一副對聯：美酒佳肴迎摯友，名樓雅座待高朋。穆掌櫃穿了一件和張氏也都穿得嶄新，滿臉喜色，站在門口迎客。蘇顏一身淺色月華裙，頭發用一支銀釵隨意挽著，和平日判若兩人，忙進忙出準備開張儀式。
張氏瞧著蘇顏這身打扮，不住地點頭，對穆掌櫃說道：“瞧蘇顏這一打扮起來，也是個美人兒呢，平日裏真沒瞧出來。”
穆掌櫃笑嗬嗬地瞧了瞧：“是不錯，不過和你比起來還是差了點。”
穆掌櫃倒是個會討張氏歡心的，張氏羞惱道：“越老越不正經了。”
“哎喲，王員外，歡迎歡迎，有些日子沒見，您是愈發容光煥發了，快裏麵請裏麵請。”夫妻倆正說著，便瞧見四頂軟轎停在了酒樓門口，領頭的可不正是王員外的轎子。穆掌櫃趕緊雙手抱拳迎了上去，和王員外寒暄兩句。
王員外在鎮上大小也算是個人物，送請柬的時候，蘇顏第一個就想到了他。蘇顏自認是個小人物，沒見識過什麽大人物，對王員外印象這麽深刻，純粹是因著林書翰的緣故，誰讓林書翰退親來著。
王員外長得富態，笑起來活像一尊彌勒佛，見穆掌櫃相迎，趕緊也拱手還禮，抬頭瞧了瞧雲鬆酒樓，笑道：“穆掌櫃好氣派啊，這才一個多月，這酒樓就變了個樣兒，不知這酒菜如何？”
雲鬆酒樓之前可是出了名的不景氣，多少人都笑話來著。王員外接到請柬的時候，原本也不想來，後來卻聽給雲鬆酒樓做木活的木匠說這酒樓裏麵新來了個女掌櫃，做了一手好菜，把他們都給饞的，偏生價錢可貴了呢，比其他酒樓貴了不止一倍。
王員外就不是個缺錢的主，一聽說這酒樓裏的菜要比其他酒樓的貴，倒覺得新鮮了。到底是什麽菜，居然敢定這麽高的價錢？他可是吃膩了山珍海味，正愁找些新鮮吃食呢。於是，便邀約著幾個好友來酒樓瞧瞧。
穆掌櫃一聽王員外這略帶調侃的口氣，陪笑道：“別的不敢說，這酒菜的味道包您滿意。”
說著，穆掌櫃趕緊將王員外和他的幾個好友引到了二樓正麵第一個小包間，王員外可是今兒收到請柬並且到場的第一人，穆掌櫃自然不敢怠慢，就像蘇顏說的，酒樓要想賺錢，還得這些個土財主舍得掏銀子呢。
王員外瞧了瞧正麵的三個小包間，穆掌櫃給他安排在左邊第一間，不知另外兩間會是什麽人？瞧著這小包間的布置，倒是雅致得很。
夥計們都是經過培訓的，有眼色著呢，見包間來人，趕緊張羅著上菜，全是酒樓的特色菜。每道菜都還弄出些花樣來，瞧著就秀色可餐。饒是這些人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樣的菜，果真是新鮮著哩。
坐在王員外右手邊的中年男子名喚李萬財，是做大米買賣的，指著其中一盤菜問穆掌櫃：“這盤是什麽東西？瞧著倒是挺好看的。”
穆掌櫃笑著介紹：“這道菜名為清風送爽，豆腐夾肉末製成扇形狀，以茄子做扇柄骨架，白蘿卜絲做扇墜，再以西紅柿、香菇、蔥白等食材做點綴，是我們酒樓的招牌菜之一。”
李萬財夾了一塊吃下，露出欣喜的神色，對其他人說道：“不光瞧著好看，吃著也不錯，你們也嚐嚐看。”
不等其他人動筷，另外一位祝掌櫃又邊嚼邊指著那盤臘味合蒸點頭如搗蒜，說道：“嗯——這道菜太合我口味了！這菜又是叫什麽名字？”
“臘味合蒸。”
“沒聽說過呀。”祝掌櫃又夾了一筷子。
穆掌櫃眯著眼睛略帶得意：“這是咱們酒樓裏的獨創，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那這道呢？味道不賴，挺開胃口的。”
“這道叫糖醋雞圓，也是咱們酒樓的特色菜。
“……”
一桌子人吃一口就問一句，可把穆掌櫃樂壞了，看這情形，酒樓這回穩賺啊。之後，穆掌櫃索性將桌上所有的菜都給王員外一幹人等介紹了一遍，王員外嚐了嚐當中的兩道藥膳，問：“這兩道吃起來味道就有些怪了。”
穆掌櫃笑道：“這兩道菜吃的就不是味道，是補身。這一道叫麵蒸夏枯草，食之，能清熱明目、治瘰癘、散癭結。而這道浮小麥豬心湯健脾益氣，寧心安神，實乃養身佳肴。咱們吃東西，不光要吃好，還得吃得養才是。平日裏各位要是吃膩味了，大可來咱們酒樓吃些藥膳，一來換換口味，二來調理身子養養身，兩全其美呢。”
“藥膳？這玩意倒是新鮮。”王員外喝了口浮小麥豬心湯，“想不到豬心還有這等功效，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王老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往往你最不想吃的偏就是好東西，咱們昌平鎮是不吃豬下水的，可皇宮裏頭，當今的太妃娘娘卻獨愛豬肺湯，聽宮裏的太醫說，這豬肺還能治那咳血症呢。”坐王員外右手邊的徐老爺在京城可是熟門熟路得很，小道消息自然也靈通，“再說那地龍，瞧著惡心，但也是藥呢。”
“徐老弟，你懂得還真多。若真有這好處的話，那咱們哥幾個改天可得來好好嚐嚐，有病治病，沒病防身，總比吃那苦不拉幾的藥湯強多了。”王員外爽快地笑道。
“對對對。”祝掌櫃欣然讚同，扭頭瞧向穆掌櫃，“不過你們酒樓應該不會隻有這兩份藥膳吧？”
穆掌櫃陪笑：“自然不止這兩種，咱們酒樓的藥膳可是能擺一桌子呢，而且按時節會有不同的藥膳。”
“聽著不錯呀，那真得好好嚐嚐了。”
“穆掌櫃，孟大人到了。”穆掌櫃正陪著王員外一行人，夥計阿七卻小跑著來找穆掌櫃。
穆掌櫃一聽說知縣孟海清孟大人來了，趕緊朝王員外一行人拱手賠禮：“各位，你們慢慢吃，想嚐什麽盡管嚐，在下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穆掌櫃心裏那個激動呀，他死都不敢相信孟大人居然會來。當初他是想孟大人公務繁忙，和自己也沒什麽交情，原是不打算遞請柬去的，可蘇顏卻本著遍地撒網的原則，堅持要送。這一送，還真送對了。
李萬財詫異地瞧著穆掌櫃離開的背影說道：“這穆老板什麽來路，居然請得動孟知縣？”
昌平鎮誰不曉得，這孟知縣可是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多少人想巴結，請他過府吃頓飯都被拒絕，今兒倒是奇了。
“他能有什麽來路，要有的話，之前酒樓還能開到要關門大吉？”祝掌櫃笑話道，“酒樓不是新來了個女掌櫃麽，說不準是這女掌櫃有來曆。你們瞧瞧，這女掌櫃一來，這酒樓上下全都變樣了。”
“老祝，你就盡聽人瞎傳，我可是打聽過了的，那女掌櫃就是個沒了丈夫的寡婦，聽說是被婆家趕出來了，走投無路回了娘家，和兄長住在一起，那家裏頭可窮了呢，能有啥來曆。”徐老爺說著還不忘頻頻動筷子。
“那這事怪了，他孟知縣什麽時候這麽有閑工夫了？”
“難不成……這女掌櫃和孟知縣……”李萬財眼睛亮汪汪地猜測著，一臉興奮。
祝掌櫃賊眉鼠眼地跟著編排道：“別說，還真有可能。保不準把女掌櫃趕出家門的就是孟知縣的原配夫人呢。”
“說了這半天，我們哥幾個連女掌櫃長啥模樣都沒見著呢。”徐老爺衝樓下瞧了瞧，樓下都坐滿了人，哪能瞧得出來。
“老徐，你該不會是又起色心了吧。”王員外笑著打趣，“不是我說你，你家裏都八個妾了，再來幾個，你扛得住麽。”
“這女掌櫃要真是個美人，那我納了又何妨，女人嘛，我從來不嫌多。別看我比你們都虛長幾歲，可說起男女那事，你們怕是都沒我那功夫。”
“還功夫呢，你小心精盡人亡。”王員外笑罵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甘願，我樂意。”
徐老爺才說完這句，便見包間外頭穆掌櫃帶著孟海清和師爺到正中的包間裏落座。孟海清會應邀來酒樓，還真是因著蘇顏的關係。上回小月失蹤的時候，他正好不在縣衙，回來才曉得這事。冥婚是官府明令禁止的，他本欲追查，沈鶴卻知會他說這事就不必查了。問及原因，沈鶴隻說因為小月沒事，蘇顏不打算追究。
可細細想來，諸多疑點。一個小小的農家丫頭，居然勞沈鶴親自帶人去找，怎麽都說不過去。再細想沈鶴和柳惜弱提起蘇顏那副怪異的神情，孟海清不得不開始懷疑起蘇顏來。這回聽說她居然和人開酒樓，好奇心重，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