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你還有個女兒

“劃清界限?你說得倒是輕巧。”沈鶴握著茶杯的手因著太過用力,指節微微泛白,“你這麽想和我們劃清界限,是因為那個叫林書翰的書生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話,你最好想都不要想。”沈鶴為容軒不值,他念她五年,她卻把他忘得幹幹淨淨,還和其他男的糾纏不清,“你的身份絕對不容許你和他在一起。”

蘇顏扶額,這個沈鶴到底弄沒弄清楚狀況,她都說要和過去劃清界限了,怎麽還要用過去的身份來束縛她,憑毛啊?

“身份?我現在的身份就是一種田的村婦,向地主租了幾畝薄田,養養雞鴨下下地,這樣的什麽怎麽就不能和人在一起了?”蘇顏著實不想再聽沈鶴說什麽七七八八的,果斷起身,“總之,今天幫忙救小月的事,我很感激你們,但其他的事,我已經說明白了,我們也沒必要再談下去,先告辭了。”

柳惜弱跟著站起身一把拉住她:“難道你連自己的女兒也不關心了嗎?你記不記得,你還有個女兒,叫念卿,五歲大了。”

女兒?

又冒出一個女兒?

蘇顏腹誹道,身體的原主人,你到底生了多少個兒子閨女啊?別天天有人來找我認親,我隻認小墨啊。

蘇顏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我連小墨是不是我生的都不記得,我又怎麽會記得自己有沒有女兒。就算有,那她現在與我有何關係,她記得有我這個娘麽?我連她樣子都不知道就要認她做女兒,這不是太可笑了嗎?對不起,我真沒那麽博愛。”

柳惜弱無言以對,當年的事情太過混亂,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在雲清淺的看來,她的女兒一出生就死了的,就算她恢複記憶,她也隻會認為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如今,念卿一直叫著娘的人是如夫人,不是她。

蘇顏瞧著柳惜弱啞口無言的樣子,突然掩嘴失笑,沈鶴本就心情不爽,這下又被她的笑聲弄得莫名其妙,沒好氣地問道:“你笑什麽?”

蘇顏雙手環胸:“你們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我問得無言以對嗎?”

沈鶴和柳惜弱相視一眼,不說話。

“因為你們到現在都沒弄清楚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蘇顏的眼神異常明亮,“你們來找我到底隻是純粹想弄清楚我是不是那個人還是想帶我回去?這個問題,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若是前者,那你們的目的達到了,已經清楚了不是。若是後者,那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絕不會回去的。”

沈鶴和柳惜弱的身體驀然一怔,她說的一點不錯,他們來找她到底是為什麽?隻是確定身份還是要帶她回去?雲清淺這個人從五年前就死了,隻活在人的記憶裏,若是帶她回去,京城會不會又鬧出什麽風波?

這樣性子的雲清淺回到京城,她會和容王安生過一輩子嗎?

沈鶴這兩夫妻突然發現,原來他們連告訴容王雲清淺還活著的勇氣都沒有,說了,那就等同於把過去的傷疤重新撕開,何況,如今的雲清淺早已經不是那個天天把“阿軒”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的人了。

蘇顏也並不想和沈鶴夫妻弄得那麽決裂,輕輕歎了一口氣,憂傷地開口:“你們不要總說有誰誰想著我惦記著我,要我考慮他們的感受,我也請你們考慮一下我的感受。要一個對過去毫無記憶的人,回到那個沒有記憶的地方,麵對一大堆毫無記憶的人,你們知道我心裏有多恐懼?我分不出誰曾經是我在意的人,也分不出誰曾經是恨我的人,關於我的過去,可能會有很多個人跟我說很多個版本,我到底應該相信誰?不應該相信誰?我要的生活很簡單,不想天天活在猜來猜去的生活裏。還是那四個字,將心比心,別一味用你們的期許來要求我。”

說完,蘇顏不再理會沈鶴和柳惜弱,朝他們微微屈身算是行禮告別,轉身就下了樓。她隻願沈鶴和柳惜弱能想明白,別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穆掌櫃瞧見蘇顏下樓,趕緊擱下筆,迎了過來,眼神朝樓上瞟了一眼,其實很好奇蘇顏和沈鶴他們的關係,但這既然是人家的事,他也不便多問。

“蘇顏妹子,你們說好話了啊。”

蘇顏因著這次的事情,對穆雲鬆還算是有個好印象,笑道:“是啊,他們還要坐一會兒,由他們吧。那個——”

蘇顏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今天所有的飯菜都算我賬上,隻是那個,我手頭上沒這麽多錢,要不這樣,我就教你家的大廚做幾道菜,賣這幾道菜錢就抵今天的賬了,其餘的就當利息。”

“哈哈哈——”穆掌櫃仰頭笑道,“瞧你說得,啥帳不帳的,今兒就算在下請客,我這不是正想和你商量合作的事情麽。”

蘇顏眼睛裏冒星星:“你想好要和我合作了?”

“在下和孩兒他娘琢磨了一晚上,與其讓我這酒樓不死不活地吊著,倒不如試試你的法子,也許可行。在下本想今兒一早就去客棧找你說這事兒的,誰曉得卻出了小月那事兒,這會兒來說,妹子可不會說晚了吧?”

“怎麽會晚?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跟穆掌櫃說一聲謝呢,小月的事你可是給我幫了大忙,謝謝謝謝!”蘇顏連聲說道,“隻要你不嫌棄我粗笨就好。”

穆掌櫃試探地問了句:“那我們這事就算是定了?”

“當然。”蘇顏用力點點頭,“隻是今天我得回月牙灣去,小月出了這檔子事兒,我得回去安頓一下,我後天再過來,成麽?”

“成,也不在乎這一兩天的。”

蘇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那能再把你家的馬借我騎上幾天麽?月牙灣來鎮上著實不方便,我也不好意思總麻煩劉老爹送我。”

估計,蘇顏怕是穆掌櫃見過的臉皮最厚的人了,穆掌櫃倒也好說話:“你盡管騎吧,我也不常去哪兒,那馬拴著也是拴著,讓它多跑動跑動也是好的。”

蘇顏樂了:“穆掌櫃,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最最大方的人了,你放心,你這酒樓的生意,以後就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