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色暗沉,暴雨如注的拍打著窗戶。

晚棠剛從廚房拿著吃食回來,遠遠看見了璟王走進小院。

“王爺,您怎麽來了?”

璟王剛走到門口,手正欲開門就被晚棠的聲音打斷。

見丫鬟匆匆忙忙趕來,他的目光落在那食盒之上。

“你家小姐可睡著了?”

晚棠連忙把傘收下,瞧見麵前的男人衣服沾濕,看起來有些狼狽。

她愣了一下,急忙低下頭解釋:“外麵下雨,小姐她情緒不穩,沒用晚膳,奴婢就去廚房尋了些湯圓回來給小姐。”

“小姐以前最害怕下雨了,那時候外老爺都會讓人給小姐做一碗湯圓。”

晚棠話音剛落,手裏的食盒就被男人奪了過去:“你退下吧,本王進去看看。”

說罷,就拿著食盒走進房間,晚棠看見王爺完好無損的腿,怔了好久,直到看見阿燦出來,她才著急的上前問:“小姐,她沒事吧?”

阿燦點點頭後,拉著晚棠回了耳房。

璟王走進屋裏的時候,屋裏黑漆漆的,但卻能聽得見內間裏傳來的抽泣聲。

他拿著丫鬟重新點燃的燭火走進內間,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姩姩,別怕,是本王。”

聽見這話,榻上的人掀開薄帳,露出半個身子,臉上寫滿詫異:“王爺您怎麽過來了?”

璟王抬高燭火,瞧見榻上的人一身清涼的裏衣,通紅的眼眸中還有未消散的恐懼。

男人眼眸隨著她若隱若現的身姿暗沉了下來,撇開視線走過去:“本王知道你害怕雨天,放心不下你,所以過來瞧瞧。”

說著,他將燭火放在旁邊的案幾上,打開食盒將裏麵的湯圓端了出來,遞給榻上的人。

“來,嚐嚐,你丫鬟從小廚房給你帶來的。”

璟王站在榻邊不遠處,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臉色:“今夜怎麽不用晚膳?”

“你前幾日剛泡了藥浴,得多吃飯,身子才會好起來,知道嗎?”

他話音剛落,榻上的人手裏端著碗,低頭抽泣了起來。

男人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但又忍不住地靠近床榻,半蹲在地上,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好好的怎麽又哭了?本王在呢,別怕。”

“可是這湯圓不好吃?”

聞言,江慈菀抿了抿唇,抬眸看著男人,解釋道:“不是,是以前在江南時候,小時候下雨天,外祖母她們知道我害怕,就會陪著我。”

“剛才看見王爺過來,就有了一種家的感覺,有了被人關心的感覺。”

聽見她說這番話,男人心頭有些發酸,無奈地捧著她的臉頰,哄道:“姩姩,你不該這樣。”

“不能因為旁人一點點好就感動,不要被這些廉價的東西而感動。”

“你值得更好的,這些也是你應得的,所以不要再因為旁人對你的一點好,就迷失自己把所有的好加倍償還好嗎?”

“靠近你的人很多都是對你有所圖謀的。”

包括他自己也是,他何嚐不是圖謀她這個人呢?

待他說完,榻上的人一臉仰慕地看著他,好似已經將他的話聽了進去似的。

事實上,這些道理她早在上一輩子死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這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好,即便是最親近之人。

害怕打雷下雨是真,想要利用璟王也是真。

她在賭璟王今日會不會過來找她,事實上,她賭對了,所以她十分確定璟王對待容側妃的感情也沒有那麽深了。

且不談璟王對容側妃是否真心,但容側妃對璟王是有真心的,而且她害怕失去,所以會迫不及待找這個男人證明他愛自己,因此便會亂了分寸,委曲求全。

感情中一旦處於下位就再難爬起,而男人為何喜歡月光?

因為不染紅塵,姣白如月,難以得到,所以會對她產生他最喜歡的女子形象,品德。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便是這個道理。

她感動的朝男人微微一笑:“小女多謝王爺。”

“傻瓜,與本王無須這般客氣。”璟王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她:“好了,吃吧,今晚本王在這裏守著你。”

江慈菀乖乖的點點頭,忽略男人濕透的衣衫,將碗中的吃食吃完以後,重新躺回**。

隔著薄帳,她能隱隱約約看見男人端坐在椅子上,與她對視了一眼。

她埋頭進被子裏,露出一雙眼睛,璟王看見她這副模樣,隻覺得可愛,帶著寵溺的語氣說道:“姩姩,莫要遮住了腦袋,這樣不好。”

“哦。”

榻上的人,乖乖的將頭露出來,閉上眼睛。

不是在睡覺,而是在複盤。

江慈菀猜測現在璟王與她之間是有一層薄紙,但卻難以戳破。

他怕被她拒絕和遠離,所以即便心裏喜歡,即便獨處,也隻敢遠遠坐著看她,不敢親近。

她要做的不是捅破這張紙,而是讓男人主動捅破卻又百般掙紮的帶著這張紙靠近她。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電閃雷鳴後,下起了更大的暴雨。

璟王正閉目沉思著,下一秒就聽見了榻上人的驚呼聲。

他顧不上所謂的規矩,著急地拉開帳簾,將人抱住。

“別怕,姩姩,沒事了,本王陪你。”

女子身子有些顫抖,在情緒穩定下來以後,江慈菀抬起頭,望著男人,羞澀地提醒:“王爺,可以放開小女嗎?”

見狀,男人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卻又不舍地鬆手,正要退出去,就被人拽住衣擺。

隻見麵前的女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說:“王爺,你不如上**來吧?”

聽見這話,男人腦中發出爆鳴聲,呼吸有些沉重:“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姩姩?”

怎麽能隨便邀一個男子同榻呢?

對上男人暗沉的眼眸,江慈菀連忙解釋:“小女….小女的意思是王爺身上衣服濕了,這榻上暖和。”

“王爺陪我,我也擔心王爺著涼。”

說著,她用枕頭隔了一個位置出來,分成兩邊,如同楚河漢界。

“王爺睡在這裏,小女睡在裏麵就沒有問題了。”

說完,不等男人回應,她已經往裏麵挪著,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