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鬧成這個樣子,樓上的老領導不是沒看見,其實他早早就趴在窗台邊上,看著底下發生的一切。

看見老伴兒被氣倒在地,老領導也捂著自己發抖的心口窩,突然一股氣堵在了心口上,老領導瞬間就倒在了地上。

摔倒的瞬間,家裏的玻璃也不小心被碰到了。

老領導家住得並不高,樓下傳來一陣玻璃碎片聲聽得是真真切切。

隻見王曼麗大喊了一聲爸,就攙著他媽跑回了樓上。

“慕北!慕北!”

蘇阮阮在廚房的窗戶外麵看到這一切,馬上轉過身喊住,還在看報紙的秦慕北。

秦慕北向來對大院裏的雞毛蒜皮小事一點都不在乎,更別提看熱鬧了。

“怎麽了這麽著急!”

秦慕北立馬合上手中的報紙,看向滿臉著急的蘇阮阮。

“好像是老領導家又出什麽事了!”

聽到這話聽到這話,秦慕北眉頭緊皺,“是不是王曼麗惹什麽婁子了?”

“不是,好像是老領導在家摔到,剛才就隱約聽到玻璃的碎片聲,然後看見王曼麗她們娘倆急忙忙地往樓上跑。”

聽到這,秦慕北有點坐不住了,他立馬將手上的報紙放到了沙發上站起身。

“我去看看!”

秦慕北對於王曼麗的關心都是看在老領導的麵子上,老領導這麽大歲數了一直有病在家,秦慕北原本尋思老領導辛苦了一輩子會安享晚年,沒想到這陣子王曼麗總是惹事兒。

“慕北!要是王家有啥事你可回來應一聲,我還在家等著跟你吃早飯呢。”

張媽是越來越看不慣那個王曼麗了,即便心裏也跟秦家人一樣挺敬畏老領導的,但看見那姑娘就不知怎麽心裏會犯著膈應。

蘇阮阮沒跟著去,她知道自己本來就不受王曼麗待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沒過一會,正幫著張媽端飯的蘇阮阮,就看見筒子樓那邊,秦慕北背著老領導出來了。

“張媽我出去一趟!”

張媽撂下手頭的東西也朝著外麵看了看。

秦慕北在這個節骨眼也沒功夫跟家裏打什麽招呼,隻見他滿頭大汗地背著老領導就奔著吉普車去了。

蘇阮阮出了秦家門,三步兩步趕了上去,“慕北!你這是要去醫院呢老領導他怎麽了?”

老領導可剛做完心髒手術,時刻看到老領導昏迷在秦慕北的背上,蘇阮阮似乎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好的感覺。

“阮阮!回來說吧老領導呼吸微弱,情況不太好。”

就在秦慕北把老爺子放在車裏後,王曼麗才攙著自己的老母親踉踉蹌蹌地從樓裏趕了出來。

秦慕北現在是恨透了這娘倆,連等都沒等,他一腳油門便絕塵而去,對於現在的老領導來說分秒必爭。

王曼麗這功夫也沒時間跟蘇阮阮鬥氣了,看著秦慕北氣憤地將車子開走,王曼麗知道自己在慕北哥哥你那最後一點點位置都**然無存了。

“愣那幹什麽?趕緊打車走啊!”

王曼麗的媽媽見自己的女兒放在原地,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埋怨道。

看著母女倆坐在出租車裏走後,蘇阮阮才回去。

在家裏吃完飯,蘇阮阮還惦記著秦慕北,一早出去還空著肚子,於是便打算先去一趟醫院隨後再去一趟單位。

跟茉莉請了一下假,蘇阮阮坐著公交車到了醫院,此刻的醫院裏依舊如往常那般人聲湧動。

蘇阮阮走了進去,臉上帶著微笑客氣地問道。

“護士,麻煩問一下,剛才有沒有一位送來急診的老同誌姓王!”

護士看了一眼蘇阮阮,隨後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事。

“你是他什麽人?”

蘇阮阮解釋。

“我是和領導一個院的鄰居,但是我愛人把老領導送過來的,我就是想打聽一下看著中午給他們送點飯吃!”

看到護士臉上的表情,蘇阮阮心裏便一緊,像是有一種不好的預兆。

“你去急診室那邊問問吧。”

小護士是沒說什麽,於是蘇阮阮道謝後,急匆匆的趕到了急診室。

蘇阮阮剛到急診室,就看到兩個推著單車走出來的護士。

單車上的人蓋著白布。

走廊的旁邊站著的人正是秦慕北,還有王曼麗娘倆。

“實在抱歉,病情太嚴重了沒有搶救過來,人這就給你們送到太平間去,家屬節哀吧!”

似乎大夫已經看慣了這種生死死別,說出的話很平淡,交代完了一切事情後,歎了一聲氣便轉身去做接下來的工作了。

而在醫生的話落之際,王曼麗就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而她身旁的媽媽卻已經泣不成聲。

蘇阮阮忙走到秦慕北身邊拉住他的手,她知道此刻秦慕北雖然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但是他的心裏肯定如刀絞般的痛。

被推到太平間的人不是別人,是從部隊一直看著他成長起來的老領導他的恩師。

如果沒有王曼麗這一次又一次的作鬧,也許老領導還會活上個十年八年。

畢竟上一次手術過後李主任說過很成功,隻要心平氣和,好好吃藥,每天有個好心情,病情是不會再繼續複發的。

可距離上次手術到現在。這才半個多月,就算是一個外人也難以接受吧。

“慕北!”

蘇阮阮輕輕地叫了他一聲,確實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安慰他。

“沒事!接下來這幾天。我要替老領導辦後事,老領導生前跟我交代過,如果真有這麽一天,他的後事從簡,不需要鋪張浪費,生前的一些好友過來惦念一下就行。”

“行!這些日子我都會幫你的,讓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身體,老領導也不希望你因為他的事情累倒了。”

本來這趟回來,蘇阮阮是打算找個機會跟秦慕北,說一說暫時休假,調理身體的,可現在看來,這事兒就要擱置了。

秦慕北聽完蘇阮阮的話,淺淺的點了點頭,似乎已經無視了王曼麗她們娘倆。

憑她們在走廊裏嚎啕痛哭,無動於衷,似乎急即使他們哭破了喉嚨,秦慕北也無法原諒她們。

他一個人徑直地朝著太平間的方向走了過去,雖然他不是親兒子,但一切他都要照著兒子的身份,去幫老領導料理後事。

老領導曾經就跟秦慕北說過,自己的老伴兒太寵愛這個小女兒了,他最怕的就是萬一有一天他不在了這個小女孩跋扈蠻橫,惹出什麽事端,於是早早就將王曼麗交給了秦慕北。

現在看來整個大院隻有老領導是真真切切,看透了自己女兒的脾氣和秉性。

家屬院裏的所有鄰居,都覺得王曼麗是個懂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那也隻不過都是表象罷了。

蘇阮阮就這樣一直默默地跟在秦慕北身後,即便去了太平間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蘇阮阮也沒覺得有多可怕。

真是如了老輩人說的那句話,你在這個世界上可能很怕鬼,但有一天你的親戚朋友因意外或疾病去世後,在那一瞬間,也許什麽都不怕了!

“那個王醫生!還有不好意思家屬,我們知道你們心情沉痛,但這畢竟這是醫院,還有其他病人,希望你們能理解一點。”

王曼麗她娘在醫院的哭聲實在是太瘮人了,小護士隻好無奈地說了兩句好話。

王曼麗曾經也是醫院的大夫,多多少少都會彼此理解一下吧。

這個節骨眼兒,是作為家人最沉痛的時刻,小護士也不好說得太嚴重。

可王曼麗不知怎麽,就像個石膏雕像一般,動也不動地矗立在走廊,就像任何事情發生都跟她毫無關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