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沈弋冉裝扮成了一個男子的模樣，走在裏麵很是從容。
紅袖招的大樓修的最高，有三層，在京都城中，能夠起三層高樓說明背後的勢力很強。
多虧了宋齊召，這裏的常客沈弋冉如數家珍。
工部負責房屋監造的官員、禮部樂官們到這裏都是免費的。
誰都知道勇毅侯風流，妻妾成群，想要探聽內裏，還得找禮部的人。
沈弋冉進去隨意望一眼，便見到禮部的人聚在大堂的一個角落正在喝酒，周圍有歌姬環繞，四種樂器環繞四周。
他們這是在一麵喝酒一麵審核修訂樂曲。
“喲，公子看真是一表人才啊！不過現在時辰還早，姑娘們都還沒準備好呢！”
老鴇從身後繞了過來，對著沈弋冉上下打量。
有錢的生客，老鴇一向都很喜歡。這說明青樓的生意還有上升空間。
沈弋冉隨著那邊的樂曲輕輕晃動腦袋：“我可以過去嗎？”
老鴇瞧了瞧那邊，又看了看沈弋冉隻得笑著道：“公子想必是個懂樂曲之人，我想各位樂官大人也會歡迎的，那就過去聽聽吧？”
說著老鴇便貼上來，不斷拿媚眼挑逗沈弋冉。
沈弋冉沒有理會，徑直過去行禮道：“小生不才，聽了剛才的樂曲覺得其中有所不足，可否提出修改意見？”
幾個樂官都已經半醉，聽得這話，一起大笑，對著沈弋冉看了看，覺得他並不是來找茬的，便說道：“你倒是試試。”
沈弋冉便坐在古琴旁邊，示意拿著琵琶、笛子還有旁邊敲擊編鍾的女子繼續。
擔當古琴的沈弋冉，在曲子一開口就該起頭的，可是她卻按兵不動，指揮著敲擊編鍾的女子：“你先起。”
敲擊編鍾的女妓立刻笑著轉身敲擊，等到編鍾之聲空靈得響起，沈弋冉轉身指著琵琶：“你起，調子可以稍微快一點。”
調整了一下之後，琵琶女立刻開始演奏。
隻是改動這麽一點，樂曲立刻從剛才的綿柔變得有深度和節奏起來，比之剛才更加吸引人。
“琵琶可以放緩，該古琴了。”
沈弋冉一麵說一麵彈奏起來，古琴的編排也變得有起伏一些，最後在達到**的地方，沈弋冉指揮著笛子和編鍾一起協奏，等到推動了一陣之後，四種樂器一起加入。
這個時候以古琴為主，其它樂器為輔。
一個曲子經過她一改立刻變得鮮活起來。
老鴇在旁白聽得都驚訝不已，等到演奏完畢，老鴇立刻鼓掌：“好！”
沈弋冉微笑道：“幾位先生的編排更加高雅，但是小生想著這裏是紅袖招，來這裏的客人們大概並不會注意這些雅樂，所以添加了一些編排讓曲子變得喧囂了一些。”
幾個樂官對視一眼一起起身對著沈弋冉行禮：“這位公子編的好啊！”
沈弋冉便很容易混入了他們。
等到客人們來了，老鴇立刻招呼彈奏的姑娘們過去準備：“剛才的曲子記住了嗎？就演奏那個！”
很快客人們擠滿了紅樓，各種說話聲嘈雜其中，但是在座的還是不少文人雅客注意到了音樂，紛紛側頭看演奏。
老鴇站在二樓欣喜道：“從來客人們都隻對舞蹈感興趣，想不到今日竟然能以樂曲吸引客人，這個人我一定要留住！”
老鴇對著沈弋冉這邊看過來，幾個人圍坐一起已經把酒言歡，說開了。
沈弋冉小心地不露痕跡地將話題引導到勇毅侯身上。
“我的身份不好說，不過和幾位朋友相見甚歡，我就隻和你們透露一點，我乃是私生子，我父親是住在烏衣巷那棟黑色大宅中之人。”
幾個樂官一聽，便都明白了。
烏衣巷黑色大宅，不就是勇毅侯府嗎？
沈弋冉搖著頭故作憂傷道：“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是我的兄弟姐妹，唉。”
幾個樂官見沈弋冉坦誠，說的真情實感，便都湊近了，將自己知道的人都說了。
可是裏麵沒有王淼。
“我聽說這次準備考武狀元的人中也有我父親的孩子，但是我不知道是誰。”
幾個樂官對視一眼，其中三個人便對著另外一個看著道：“你不是才去過燕南之地嗎？”
燕南之地，不正是琅琊氏的所在嗎？
沈弋冉立刻打起精神等待著答案。
那個樂官點頭，醉的眼睛半眯起來，卻還是說出了沈弋冉想要聽的話。
“琅琊王氏的幼女王幽微，前不久將自己的孩子送到了京都城中，聽說王幽微送了一封親筆信送到勇毅侯府中，大概就是要拖他照看兒子。”
“這樣啊······”
“倒是不知道諸位是如何知道的？”
麵對沈弋冉的問詢，幾個樂官都笑了。
“世子殿下自己說的啊。他似乎很不喜歡王幽微的兒子王淼，所以背後說了不少壞話。反正意思就是要敗壞王淼的名聲，就算是王淼考中了，都是他父親的功勞了。”
所以真相就是，勇毅侯方同知，想要照顧的是自己的兒子。
說的也是，王淼若是能夠坐上武狀元的位置，往後的前途不出意外便是將軍。
若是立下戰功，便可和薄瑾年一樣封侯。
琅琊王氏大概也將希望賭在了王淼的身上。
這個大局，才能如此鋪展開來。
確定了這個信息之後，沈弋冉便想要找機會溜走。
不想一個樂官忽然扯了一下沈弋冉的袖口：“你看，世子殿下來了。”
沈弋冉聽得，轉頭立刻看過去，果然看到老鴇的旁邊站著方永浩，後麵跟了幾個人，其中便有宋齊召。
宋齊召簡直就是鞍前馬後，形同方永浩的家仆，幾個人一路往上，隻聽得方永浩說道：“花魁呢？叫她來陪我。”
老鴇立刻笑著道：“雪兒一直都等著世子殿下了，我都沒讓她接客，我馬上叫她過來。”
沈弋冉一路盯著宋齊召，他形容瘦小，如今又失去了風骨，看起來頗為猥瑣。
想不到宋齊召竟然成了這樣的人。
“我可不敢和世子殿下一起，若是碰到了尷尬，各位兄長，我先走了。”
“說的也是，你去吧，記得還要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