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像夾心餅幹。並不是夾在陶餘和顧乾之間,而是夾在想讓顧乾稍微休息一下和聽從顧乾命令的雙重矛盾裏。

他看得出來顧乾這次確實是對陶餘狠了心,所以陶餘就算有什麽計劃也無法實施了。是挺好的,如果他老板沒用巨大的工作量麻痹自己的話。

蘇唐有些頭疼地嚐試著勸解顧乾道:“陶餘說,他會在公司樓下一直等著,等到您下班回去。”

顧乾頓了一下,神情恢複自然:“讓他等。”

等不到自然就會回去了。

蘇唐應了一聲退了出去,親自下樓去和陶餘說顧乾不打算見他。

出人意料的,陶餘沒發脾氣,隻是淡淡地點點頭:“行。”

蘇唐重回了大廳,透過擦得鋥亮的玻璃看著陶餘一步一步走出大門。

陶餘過了馬路沒再走遠,就在路對麵的廣場邊的長椅上坐下了。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顧氏的大門。

他有顧乾的聯係方式,但不會去打擾顧乾。顧乾說了不見他,那就是不見。他沒有去死纏爛打惹人生厭的必要。

秋季下午的太陽依舊灼熱,陶餘沒一會兒就熱得把外套脫下來。汗濕的頭發貼在額頭上非常不舒服,來來往往不斷有路人疑惑地看向他。

這條長椅邊上沒有樹,沒有一點兒陰涼的地方。但是這裏角度很好很正麵,是唯一沒有遮擋能清晰注意到顧氏門口動向的地方。

顧乾站在總裁辦公室的窗邊,目光落在街對麵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的陶餘身上。

小孩兒穿著件白色的短袖,配著黑色的運動褲,身邊還放著件剛脫下來的黑色外套,**在外的皮膚白得亮眼,此刻正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指把額前的濕發梳到後麵去。

他看見小孩兒仰著臉,用手遮擋著陽光看向自己的方向,可能有光擋著,根本看不清,他又放下胳膊,麵朝著顧氏大門的方向。

顧乾勸說自己狠下心來,他轉過身,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閉著眼睛按了按眉心,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他的小朋友曬在陽光下的模樣。

好在陶餘一直是個沒什麽耐心的小孩兒,等一會兒應該就會走了。

秋季總是早晚涼中午熱的,顧氏員工下班的時候是下午五點鍾了。陸陸續續有人離開顧氏,陶餘把外套披在肩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緊盯著顧氏的大門。

顧乾沒有出現。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蘇唐開車出來了。

蘇唐需要經過陶餘麵前的這個車道,陶餘半眯著眼睛想要透過車窗黑色的膜看清顧乾是否坐在裏麵。

蘇唐轉過彎來沒有離開,而是把車緩緩停下,車窗降下去,陶餘得以看清,車裏隻有蘇唐一個人。

“你回去吧,”蘇唐雖然一直不喜歡陶餘,但真看見陶餘在這裏等了一下午還是有些不忍,“你等不到的。”

陶餘站起來活動了下,像上次一樣痞笑著歪了歪頭:“等不到就不等了嗎?”

“不管你在打什麽鬼主意,顧總都不會再上你的當了,”蘇唐想起對方拒絕遠離陸清,冷冷地看著他,“別再白費力氣了。”

“你懂什麽?”陶餘揚起下巴,白皙的脖頸被曬得發紅,頭發被梳向後麵露出額頭,男孩兒歪著腦袋笑得張揚。

蘇唐語塞,沒再跟他廢話,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顧氏樓下已經沒有離開的員工了,空氣慢慢安靜下來。陶餘把外套穿好,回到長椅上坐著。

他心裏很是悵然,隻是麵兒上不想示弱。

街上的行人慢慢變少,身後廣場的廣場舞團也散場了,時間竟一晃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

顧乾的辦公室裏仍有燈光。

陶餘的外套拉鏈已經拉到最上麵,還是有些冷。

不僅冷,還餓。

他不敢去吃東西,生怕吃東西的時間就錯過顧乾。

“他是真的不想再見你了。”陶餘蜷縮著坐在長椅上,胳膊圈住膝蓋,隻有一雙眼睛還在注視著顧氏的大門。

他已經錯過了回寢室的時間,也壓根兒沒打算回去。

見不到顧乾,問不到答案,他明天還會呆在這裏。

顧乾工作完已經深夜了,整個公司除了夜裏值班的工作人員也就隻剩下他了。

他走到窗邊,裝作不經意地瞥向對麵的廣場,又怕驚喜,又怕失望。

陶餘呆著的那個長椅邊沒有路燈,但顧乾依稀看得見那個身影,小孩兒已經坐著蜷縮成一團,縮在黑暗裏小小的一坨,看不真切。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一個人?你不知道他準備做什麽,但就是看見他,又欣喜,又心疼。

陶餘有些困了,他坐在沒燈的陰影裏,用手掐了自己一把來保持清醒。

萬一他睡著了,顧乾就走了呢?他熬過那麽多夜,今天應該也能不例外地耗到天亮。

他有點忘了來幹什麽了,他隻記得自己在等顧乾。

在等他。

顧乾心裏難以抑製地泛起酸疼,這一刻他覺得不管陶餘找他是因為什麽,哪怕是為了陸清而有求於他,他都可以答應。

陶餘前幾天才發了高燒,身體根本頂不住,這會兒已經冷得徹底。

恍惚間他看見有個人踏光而來,像極了他心上人的模樣。

接著就是一件帶著顧乾身上冷冽香水味的西裝外套蓋在了他身上,男人冷然出聲:“等不到不知道自己回去?”

陶餘冷得打顫,沒有聽出男人冷淡語氣下細藏的關切和擔憂,身上披著的外套把他的心暖了一半,陶餘仰著臉,在昏暗中傻乎乎地衝他笑:“我不是等到了嗎?”

顧乾的心髒被什麽抓住一樣驟然一痛。

又聽陶餘說:“我好餓,你吃飯了沒有?我請你吃東西吧!”

一見他就如同著了魔。

顧乾竟真的按照陶餘的指揮把車開到了一個夜裏營業的餛飩攤前。

餛飩攤用碗口粗的木頭支著髒兮兮的篷布,拉著一盞外麵結了一層油汙的白熾燈,篷下擺放著幾張折疊桌和小板凳。

陶餘興衝衝地下車要了兩個大碗,扭頭招呼顧乾來坐:“小洛說他們家餛飩特別好吃……”

少年被自己哽了一下,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我想來試試,我想……第一次來試是和你一起。”

作者說:

其實魚魚子也不是特別“少年”啦,隻是長了一張嫩臉鵝鵝鵝鵝鵝。

小孩兒是特別倔的一個人,等不到顧乾他就一直等一直等,在顧乾麵前可乖可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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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餘,21歲,176cm。

顧乾,25歲,18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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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Aizome小可愛的三張催更票

謝謝寶貝兒們的收藏和票票,愛你們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