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的暗夜,停在雨幕中的轎車,如危險的獸。
轎車內,女人卑微地跪著,渾身濕透,長發貼在凹陷的臉上,從眼角蔓延到嘴角的傷痕,還沁著血絲,一點點滑落至下顎骨,滴在淺灰色的地毯上。
她渾身的狼狽玷汙了車內的羊毛地毯,與旁邊尊貴的男人相比,低賤如螻蟻。
男人單指夾了根煙,搖曳的光火遊弋在他鋒冷的俊臉上,他深深吐出一口長煙,朦朧的青煙拂繞在女人的身上,嗆得她狂咳不停。
商靳斯冷眸打量著幾近皮包骨的女人,磁嗓如同從古井傳來,“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當初使盡手段,不惜自殺,逼我妥協簽下離婚協議書,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那你如今你又為何出現在我麵前?”
時槿雙肩微微一顫,商靳斯的話堪比窗外的閃電,擊中她的心坎。
當初要離婚的是她,要劃清界限的是她,可如今她已無生路可走,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唯唯諾諾地開口,“求,求你......幫我報仇,擺脫那群惡魔,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說著,她發抖的手指解開一枚枚紐扣。
胸前的肌膚,一點點暴露在空氣中,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還有新舊不齊的傷疤遍布,因為過分纖瘦,鎖骨及下的肋骨,明顯凹凸。
曾經的婀娜美豔,現在如即將凋零的幹枯玫瑰。
商靳斯冷漠地靠在那兒,眼神沒有一絲情與欲,眸色一黯,諷刺勾唇,“時槿,你還真是賤!從前你為了那個男人守身如玉,甚至用“死”來抵抗我的觸碰。如今你這具身體肮髒醜陋,就算扔在路邊也沒男人願意多看兩眼,可你卻妄想用這樣的身體來與我達成交易,你覺得我會撿垃圾嗎?”
時槿哆嗦的長指解開最後一枚紐扣,用自認為還算幹淨的衣角,往臉上擦了擦,血染紅了臉頰,卻無法為這張麵黃肌瘦的臉添一份嬌色。
小心翼翼移到他跟前,勾起牽強的媚笑,送上自己的唇,“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試試,又怎知你對我沒有留戀呢!”
剛覆上那兩片薄冷的薄唇,還沒做出下一步行動,隻覺胸前一泓熱血直衝上湧,唇腔的血腥味,商靳斯果斷把她推開。
時槿撞到座靠上,全身如被螞蟻啃食著血肉,身體乍寒乍熱,在寒冰和烈火中煎熬著。
她難受地蜷縮成一團,渾身發抖,唇角流出的黑血吞噬著她慘白的肌膚,五官也應疼痛而變形抽‘搐。
她吃力地抬起手,朝他伸過去,“救,救我……”
商靳斯查看她的情況,幹枯的眼眸,瞳孔逐漸擴散,還有血水從眼角、鼻腔流出來,嚴峻地蹙了眉,“你中毒了,這慢性毒藥在你身體裏潛伏至少半年,我救不了你。”
“不,我還不能死……”她用力捏住他的衣角,眼神閃動著對生的強烈渴望。
商靳斯看著因毒發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時槿,淡漠的冷眸劃過一絲異樣情緒,把她拽到自己懷裏,扼住她的喉頸,逐漸收緊長指。
時槿視線隔著血霧,看著他陰冷的俊臉,感受到一絲絲殺氣,掙紮道:“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痛苦地嘶喊著,瞳孔擴散嚴重,奮力扭曲掙紮著,指甲在他緊箍自己咽喉的手背劃出一道道紅痕。
那張被血水浸染的臉,掩蓋了一道道傷疤,變得愈發森然恐怖,眼球漸漸翻白,嘴吃力張開,努力吸吮著所剩無幾的空氣。
商靳斯麵色駭人,薄唇俯在她耳畔,冰冷的低語中深藏著一絲溫度,“今天我既救不了你,隻能幫你早點結束痛苦,如果時間能倒回五年前,我寧可你恨我、怨我,也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至少這樣……你能活著。”
大雨不斷拍打著車窗,閃電交加的電光,折亮他陰深深的瞳孔,她凝視著他的寒眸,倒映出的自己,醜陋、猙獰、狼狽的模樣,深深攥刻在腦海中。
是誰讓她變成這副模樣?
是誰毀掉她的幸福?
如果有來生……
哪怕化為厲鬼,她也不會放過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