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雨到了京城機場,所有的航班都停飛了。

不少人在航站樓裏就地休息,也有人焦急地問客服什麽時候才能起飛。

偌大的機場,她一人站在中央,衣服濕了,頭發也滿是水珠。

給江絕打了好多個電話,無人接聽。

應該是下雨天信號不好,江絕不會出事的,不會的。

已經改變了的命運,為什麽還是走向一樣的結局?

江絕,你怎麽可以丟下我?你怎麽忍心?

頤園裏,宋廷晏在開跨國會議,瞥到樓五急匆匆走進來,不悅地皺眉。

樓五聽到外語聲,欲言又止。

宋廷晏靜音,冷眸示意,“怎麽了?”

“江小姐很著急地出去了。”樓五迅速回答。

宋廷晏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聲音冷沉,“這麽大的雨,她出去做什麽?”

“去機場了,已經讓人去查。”

宋廷晏轉動鋼筆,在桌子上輕敲,目光轉移到屏幕上,運籌帷幄的神態,會議還在繼續,討論到收購計劃。

宋廷晏微微頷首,另有人會意,準備好相關合同,匯報存在的風險。

靜默了兩分鍾,樓五終於收到訊息,“肆爺,江絕在南明市出事了。”

宋廷晏眸光一沉,筆尖停止,“安排她先過去。”

他現在走不開,收購不能終止,正是雙方洽談的關鍵時刻。

江絕出事得太快,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怎麽出的事,現在什麽情況,還一概不知。

南明市,未至黎明,雨停了,夜色黑沉得像是被熏煙罩住,詭異森寒。

出事的地方已經拉了警戒線封鎖起來,那車子前蓋撞毀得不成樣子。

一位警察在她耳邊嗡嗡地說著,

“江絕先生的車是剛撈起來的,還沒有找到人,我們查監控發現,是他超速行駛,不斷超車,突然猛打方向盤,衝出了橋。”

連人帶車都掉進海裏,所幸橋上路過的車主第一時間報警,才能撈上來。

要是再過幾天,就被衝到太平洋去了。

“我們查了他車子的行蹤,發現他去了一個酒吧,合理懷疑他是醉駕才導致了這次嚴重的交通事故。”

“另外,海上搜尋隊也將附近海域進行了打撈搜尋,沒有發現江絕,極大可能是沒有生還的希望。”

江晚姒紅著眼,麵若寒霜,“找不到就繼續找!給我找最好的潛水員下去找!這裏沒有就去下遊找,下遊找不到就繼續往下麵找!”

“他絕對不會醉駕,你們沒有證據就給我閉嘴!他沒有死!他不會死!給我找!”

哪怕掘地三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江絕,你最好自己出來,要是讓我找到你,我一定不饒你。

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我沒有允許你死,你就不準死。

黎明破曉,金光掙紮,衝破厚重的雲層。

江晚姒站在橋上,迎風而立,瘦削的背影,在海風的吹拂下,更顯瘦弱,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橋上的缺口很大,做了簡單的防護,鋼筋遭受了巨大的衝擊,都彎曲了。

橋下,全是急救遊艇,穿著橙色防護服的人,一片又一片海域地搜索。

還有不少的潛水救生員上來又下去,沒有人有一句怨言。

因為江晚姒說了:找到江絕,必有重酬。

警察局的人也熬著,江晚姒不走,在橋上等,他們也隻能陪著。

“已經找了第五遍了,江小姐,該停止了,接受事實。”男警官不滿說道。

江晚姒冷紅雙眼盯著他,“如果找的是你至親的人,你還會喊停嗎?我找我的,你要是不想在這裏,可以滾,沒人攔著你。”

警官被噎住,臉色不好看,他是想走,但礙於職務,走不了!

這不是小事,必須要出事者的家人簽字放棄搜索,才能停止,進入下一步的調查取證。

“江小姐,等在這裏也不是辦法,要不,您先跟我們回警局?”

一直耗著,也沒有進展,純純浪費時間。

江晚姒目視下方,身上散發著冷漠的寒氣。

潛水員又換了一批,急救船艇已經往下遊搜索,沒有任何發現。

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下午,天空陰沉,吹起了風,海麵水浪層層疊疊翻滾,雨也稀稀疏疏開始下了。

冰冷的雨水滴在頭上,臉上,衣服上,一點點,澆滅了希望。

有人過來說雨下越大,隻能暫停搜索。

江晚姒僵著身子,目光空洞,點了點頭。

雨漸漸下得密集,一滴接著一滴砸下來,砸到臉上,生疼,宛如利刃割在心上。

江絕,你在哪?大海撈人的遊戲,我不想再玩了,你最好識相點,給我滾出來。

她孤身一人,站在橋上,冷風拂麵。

直到男人撐著傘,走到她身邊,遮去她頭上的雨水。

她才偏頭望著他,輕聲問,“找不到江絕了,怎麽辦?”

宋廷晏垂眸凝著,她雙眸含淚,悲傷難過,像極了失去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仿佛天都塌下來了。

“他們說江絕死了,我不相信,江絕怎麽會死呢?我都沒有看到他的屍體,他一定還活著,是嗎?”

她眼裏全是渴望,渴望宋廷晏會告訴她,江絕沒有死。

等了一會兒,他也依然沉默。

江晚姒眼裏的光,徹底熄滅,“連你也覺得不可能,是嗎?”

“可不到最後,我就覺得他還活著。他說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江絕不會食言的,我要去找他。”

她轉身要走進雨幕裏,被宋廷晏一把拉住,攔在胸膛前,“冷靜一點,等雨停了再找。”

說再說多也無益,她聽不進去。無根據的騙人話,他也說不出口。

事實擺在眼前,橋上的監控顯示,就是江絕坐在車上衝了出去。

那天的雨比現在還要大,車子有重量會下沉,不會那麽快被衝走。

可江絕是人,就算僥幸出來,也可能被海水衝走,也可能嗆水,溺死後被帶到下遊。

找了一天一夜,一波又一波人找過了。極大可能,江絕死了,沉下海底。

江晚姒又怎麽可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埋在宋廷晏的懷裏,哭了出來。

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全部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