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見鍾情,不過都是見色起意。
一開始許墨是認同這句話的。
直到高三那一天,在公園情侶湖,他遇到了獨自練習吉他的白清雨。
她練習的歌正是《七裏香》。
這是傑倫04年發布的一首歌,到今天剛好十年。
於是許墨便坐在了女孩身旁的涼亭裏,麵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麵,微風吹來,腳下漫山遍野的花朵迎風搖曳的同時,女孩耳畔一縷發絲迎風飛揚。
正值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女孩眼底,她無暇的臉頰微微發光,少女將耳邊飛揚的發絲捋在耳畔,這一刻,似乎就連花兒都為之癡迷。
許墨又怎能逃脫。
對於白清雨來說,這原本隻是一個平常而又普通的午後,就像她十八年來每天經曆的一樣。
白清雨自顧自地彈奏著七裏香,許墨在她麵前就好像空氣,她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
誰知就在白清雨琴聲落下的瞬間,許墨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副歌部分彈慢了,這導致你的節拍出了點小問題,平時可以多練習一下節拍器,不過整體還是很好聽的。”
為了和女孩搭訕,許墨可以說絞盡腦汁。
他家境優越,父母從小幫他報了很多興趣班,跆拳道,鋼琴,吉他……不過都沒有堅持下來。
可以說樣樣通,樣樣鬆。
隻是為了在女孩麵前表現,他裝出一副很懂的模樣。
女孩沒有接話,隻是把暑假兼職購買的吉他取下,遞給了許墨,清亮的眸子裏透漏出‘你行你上’的神色。
許墨沒有推辭,他邁步朝著女生走去,卻發現接近對方時,女孩身體往後退了退,眼底帶著防備。
許墨接過吉他,很自覺地退回到了涼亭。
他把吉他掛在脖子上,腦海中卻在回想自己會的曲目。
在許墨的眾多愛好中,吉他和鋼琴是最拿手的,倒不是多熱愛,純粹是為了耍帥,練得多了,水平還是有的。
手指靈動地撥動起了琴弦,悠揚的前奏響起,在對麵女孩亮晶晶的眼眸中,許墨跟著吉他聲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
“遙遠了清晰了愛
天鬱悶愛卻很喜歡
那時候我不懂這叫愛
……”
白清雨瞪大了眼眸,她看到花叢中兩隻蝴蝶不斷揮舞著翅膀,似乎被什麽神奇的魔力吸引,紛紛朝著涼亭飛舞而去。
在看到蝴蝶圍繞著男生轉圈時,白清雨眼底的靈韻**漾起來。
他的確會彈。
而且彈得確實比自己好。
蝴蝶都喜歡他的歌聲~
他應該不是什麽壞人吧。
“……
天空仍燦爛
它愛著大海
情歌被打敗
愛已不存在
……”
最後一抹歌聲消失的時候,兩隻蝴蝶翩翩起舞朝著空中飛去。
接過吉他的女孩就好像蝴蝶一樣消失在眼前。
這就是許墨第一次和白清雨見麵。
也是一見鍾情的開始。
再後來,他打聽到白清雨在隔壁第二高中,和自己一樣高三,於是便和白清雨的同桌江濤成了死黨。
江濤是個胖子,又黑又胖,最重要的是還很貪吃,家境富裕的許墨便用零食收買了他,並且打聽到白清雨的第一誌願是理工大學。
沒有人知道高三那一年許墨吃了多少苦。
對於平時考試墊底,連大專都是奢望的許墨來說,為了追上白清雨的步伐,他用一年時間,生生把成績提高了一大截,最後如願考上了理工大學。
大一開學時,他又一次見到了花兒一樣的白清雨。
少女燦爛的笑容把他迷得像智障一樣。
從此以後,無論是在圖書館,食堂,還是在學校的操場上,隻要白清雨出現的地方,總能看到許墨的身影。
……
白清雨被譽為理工大學建校以來最美校花。
從她入學的那一刻,身邊就不缺乏追求者。
比許墨帥的有很多,家境比他優越的更是排成隊。
直到大四快要畢業,死黨江濤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滿臉恨鐵不成鋼:
“許墨,喜歡就去追啊,再不追就沒有機會了。”
許墨長長歎息一聲。
“拉倒吧,從大一到現在,無論是校草還是高富帥,至少上百人向她表白都被拒絕,白清雨實在太漂亮了,她眼神帶著壓迫感,我站在她麵前,不要說表白,甚至連說話都不利索……”
“白清雨這樣的女生,就不是咱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惦記的。”
江濤還想再勸解,隻是突然想起白清雨那看人就跟看垃圾一樣的眼神,下意識縮了縮腦袋,便閉上了嘴巴。
……
……
許墨以為自己和白清雨之間就好像兩條平行線,永遠都不可能會有交集。
可大四畢業前一天,一覺醒來的許墨睜開了眼,看到了那張國色天香的絕美臉蛋。
“許墨,不要再拖了,你老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有什麽意思?”
眼前的白清雨和印象中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孩有少許不同。
她眼底的靈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絕望和麻木。
許墨看著她眼底的血絲,一瞬間滿是心疼。
隻是下一刻,他眼底便充滿了迷茫。
大四臨近畢業,昨晚和幾個室友喝了最後一頓散夥酒,倒頭就睡,自己應該在學校寢室才對,白清雨怎麽跑到男寢來了?
這要是讓寢室裏那群牲口看到……
“白清雨~”
幹澀而沙啞的聲音讓許墨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胃裏更是傳來一陣抽搐。
‘嘔~’
就在許墨幹嘔時,眼底閃現一抹厭惡的白清雨轉身走出了房間,與此同時,毫不掩飾的厭惡聲音從門口傳來:
“許墨,身份證,戶口本和結婚證我都放在你床頭了,這次你要是還找借口的話,我隻能起訴了。”
許墨強忍著壓下了胃裏的翻騰,看著頭頂牆皮脫落的天花板,他確定這不是在學校寢室。
這是哪裏?
不能是幾個室友合起夥來故意整自己吧?
在想到門口的白清雨時,他立刻搖頭否定了這個荒唐的想法。
白清雨是誰?
高冷之花。
她怎麽可能陪幾個室友胡鬧。
“啪~”
巴掌拍在臉上的刺疼告訴自己,這不是做夢。
隨後轉過頭,便看到了床頭的戶口本和結婚證。
戶口本是自己的,不過許墨奇怪的是戶口本上隻有自己一個人,爸媽都不在。
等他打開結婚證時,整個人瞬間如遭雷劈。
持證人:許墨。
登記日期:2019年08月08日。
而旁邊的證件照上,正是笑容燦爛的許墨和國色天香的白清雨。
自己和白清雨結婚了?
許墨眼底的興奮還沒有來得及綻放,門口便再次傳來白清雨不耐的聲音:
“許墨,今天就算你找再多的借口,這個婚咱們也必須要離~”
昏暗無光的房間內,刺鼻的混合氣味撲麵而來,許墨打開窗戶,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擠進來。
他看著地麵上橫七豎八躺著的空酒瓶,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頭痛欲裂。
床頭的煙灰缸裏煙頭密布。
許墨看著角落堆滿的空煙盒,紙盒被揉得皺皺巴巴,肆意散著,仿佛在無聲訴說主人的放縱與消沉。
“這是人住的地方?”
許墨雖然沒有潔癖,但他家境優越,從小養尊處優,就算住在學校寢室,他也會利用自己的鈔能力讓幾個室友把寢室打掃得幹幹淨淨。
什麽時候住過這麽髒亂差的房間。
他皺著眉從**起身,胡亂抓起皺巴巴的衣服穿在身上。
低頭看到自己身上八塊腹肌變成了大肚腩時,心底充滿了迷茫。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不僅僅隻環境變了,就連這副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還有門口的白清雨,她雖然麵色憔悴,身上也多了一絲人妻味,但她就是自己的白月光啊。
許墨拿起床頭正在充電的折疊手機,他確定這不是自己的,但指紋按下去時,手機還是自動打開。
看來是這副身體的。
下一刻,當他打開日曆,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整個人的腦袋都炸了。
2024年12月12日。
許墨18年畢業,也就是說,自己睡了一覺,醒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年是嗎?
這是……
穿越了?
許墨拿起床頭的身份證戶口本,在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的臉,看著手機屏幕中那張充滿了滄桑和憔悴的臉龐,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是自己沒錯。
自己隻是睡了一覺,一下子從大學畢業穿越來到了七年後。
好消息是自己和女神白清雨結婚了。
壞消息是自己才剛來,女神就要和自己離婚。
更要命的是,畢業後的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自己是愛著白清雨的,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愛著她。
許墨是為了白清雨才拚命考上理工大學。
大學四年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她身上。
既然現在兩人已經結婚,不論什麽理由,許墨都不可能和她離婚。
深深呼吸,眼底帶著忐忑和小心的許墨走出了陰暗的房間。
眼前的客廳很小,不過打掃的幹淨整潔。
白清雨見許墨出來,便將茶幾上自己的身份證,戶口本和結婚證收起,然後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咱們說好了,離婚後小囡跟我,我會去父母那裏住,另外我會告訴小囡你出差了,短時間內不要告訴小囡咱們離婚的事情。”
白清雨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氣質,上學時許墨和同學討論過她身上的氣質。
說不上,就是覺得很漂亮,很洋氣。
許墨時常懷疑白清雨是不是不出門,要不然怎麽會這麽白,他死了三天也沒有白清雨這麽白。
白清雨美得好像一汪清泉,她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就跟一幅畫一樣。
許墨想不明白,自己這個癩蛤蟆是怎麽娶到白清雨的,他撓頭道:“小囡是誰?”
已經走到門口的白清雨停下腳步。
她轉身回眸,瀑布般的秀發飛舞間,陽光灑在她的側臉,這讓她的臉龐微微發光,就好像……第一次在湖邊見到她時的模樣。
隻是,耳邊充滿了厭惡的聲音卻把許墨拉回了現實:
“許墨,你又想要拿女兒當擋箭牌?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會把小囡交給你的。”
白清雨眼底的冷漠宛如實質,話語落下時,她轉身朝著門外走去,似乎一秒都不願意看到許墨的臉。
高跟鞋遠離的聲音讓許墨心髒狠狠**了一下。
他內心有太多的疑問。
自己是怎麽和白清雨結婚的?
小囡?女兒?兩人什麽時候有的女兒?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白清雨會這麽討厭自己…不對,應該是恨,她最後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充滿了厭惡和憎恨。
在許墨的記憶中,從高三到大四,自己喜歡了白清雨五年。
曾幾何時,許墨在內心暗暗發誓,如果自己能和白清雨在一起,自己會拚了命對她好,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可現在為什麽……
許墨轉頭,看著身後陰暗髒亂,仿佛老鼠窩一樣的臥室,在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肚腩,摸了摸滿是絡腮胡子的臉,他好像找到答案了。
不要說白清雨。
就算自己也十分討厭現在的自己。
手機傳來震動,打開後發現是白清雨發來的信息。
白清雨:【我在樓下等你,讓我們給彼此留下最後一絲情麵,不要撕破最後的臉皮。】
許墨心髒顫抖了一下。
他想要挽回白清雨,就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眼前兩室一廳的小屋明顯不是自己家,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和白清雨結婚父母不滿意,所以把自己趕出了家門?
於是便拿起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很奇怪,電話沒有人接聽,按理說,自己家境優越,家裏有保姆和傭人的,就算父母不在家,家裏保姆也會接聽才對。
片刻後,掛掉電話的許墨又重新撥通了老媽的手機。
許墨和老爸關係一般,有什麽事情他都是和老媽溝通。
就在他滿心忐忑時,電話那頭卻傳來了一個充滿冰冷的聲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一瞬間,額頭上冷汗便冒了出來。
他拿過手機檢查了兩遍,確定號碼沒有錯,再次撥過去依然還是空號。
抱著最後的希望,許墨又給老爸打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
許墨突然想起床頭的戶口本。
他瘋了一樣回到陰暗的小屋,再次打開戶口本時,果然發現其中兩頁被撕去的痕跡。
這一刻,許墨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敢去想,但現實卻好像魔咒一樣讓他大腦一陣陣眩暈。
努力呼吸。
直到一分鍾後,許墨這才慢慢恢複了思考。
與此同時,手機再次傳來震動。
依然是白清雨。
【白清雨:?】
看著手機屏幕中大大的問號,許墨就好像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迫不及待詢問:
“白清雨,我爸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