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
向延華把顧景湛叫去了書房,說是讓他陪自己喝茶下棋,實則是有些話想單獨跟他說。
書房內,茶香嫋嫋,兩人對坐,棋局擺開,各自心懷所思。
向延華輕撚著白色的棋子,淡聲開口:“關於你們顧家那些事情,我最近也略有耳聞。”
顧景湛眸色微動,臉上依舊保持著冷靜與沉著,“顧家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妥當,您不必擔憂。”
“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
向延華將白色棋子落到棋盤之上,棋子的敲擊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
“隻是蕎蕎……”
“嶽父放心,我會竭盡所能保護好蕎蕎,絕不讓她卷進顧家的紛爭之中。”
顧景湛打斷向延華的話,堅定地向他做出保證。
其實他是害怕向延華因為擔心向晚蕎的安全,會勸說他跟向晚蕎離婚。
向延華瞧他那緊張的語氣,不由地笑了笑,“小蕎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又怎麽可能置身事外,不被卷進這場紛爭之中?”
顧景湛薄唇微動,剛準備開口說話。
向延華卻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先聽我把話說完。”
顧景湛當即噤了聲。
向延華淡然說道:“我沒有讓你們分開的意思,你不用擔心。遇到了困難,夫妻之間本就應該攜手並進,共同麵對。”
聽到他這麽說,顧景湛心裏緊張的情緒稍微緩解了一些。
向延華接著說道:“我這閨女啊,隻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沒什麽是做不了的,而且她有這個能力,所以我完全不擔心。”
他抬眸,目光真誠地看著顧景湛,堅定地對他說:“既然你是我向延華的女婿,那就是我們向家的一份子。即便我們向家比不上顧家,我也會盡我所能支持和幫助你。”
顧景湛微微愣住,雖然臉上依舊保持著慣有的淡漠,但輕輕蜷動的手指,卻掩蓋不了此刻內心翻動著波濤洶湧的情感。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說。”
顧景湛薄唇輕抿,聲音夾著一絲哽咽,卻又更顯敬重:“好,謝謝嶽父。”
向延華輕抬了抬下巴,提醒道:“該你了。”
顧景湛從棋奩中取出一顆黑色的棋子,緩緩放至棋盤之上。
向延華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
他一邊與顧景湛對弈,一邊肯定地說:“我始終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向晚蕎見顧景湛被拉去下棋,她便陪薑珮君在客廳閑聊。
在收到周年發來的信息後,她便借要處理工作的緣由回了房間。
向晚蕎打開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在臥室那張柔軟的沙發上,開始仔細查看所搜集到的資料。
看著看著,她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原來,顧文樺和文雪茹早在顧景湛八歲那年就已經離婚了,隻是這件事一直被顧老爺子壓著,並未對外公布。
文雪茹將顧景湛丟棄後,當天晚上就乘坐飛機去了瑞士,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直至顧老夫人七十大壽那天……
而在瑞士的這段時間裏,文雪茹與自己昔日的舊情人雲崢重逢。
但那時的雲崢,早已接受了家裏的安排,和別的女人結了婚,並且有了孩子。
這孩子,就是雲夢溪。
一年前,雲崢的妻子生病去世了,文雪茹就認了雲夢溪做幹女兒。
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她那個所謂的幹女兒鋪路,好讓雲夢溪成為風光霽月的顧太太。
而顧文樺在顧氏集團遇到危機的時候,迅速變賣了手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個人拿著錢跑去了美國。
那時的顧老爺子,身體很不好,每況愈下,隻能臥病在床。
無奈之下,他隻能讓年僅二十歲的顧景湛站出來,承擔起重振顧氏集團這份重任。
跑去了美國的顧文樺,不久後在華人街認識了一個叫莊美靜的女人,跟她陷入愛河,並跟她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顧浩嶼。
想來,顧文樺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顧氏集團搶回去,給他那八歲大的兒子鋪路。
難怪那天顧景湛會說——
“他們不是不喜歡孩子,隻是不喜歡我這個孩子。”
向晚蕎眼眶濕濕的,整顆心揪在一起,痛得讓人窒息。
這時,顧景湛跟向延華下完棋,回到房間裏來。
向晚蕎聽見門口有響動,立馬深呼吸了一口氣,將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生生憋了回去。
見顧景湛徑直朝她這邊走過來,她不動聲色地將電腦頁麵切換掉。
向晚蕎臉上已然掛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語氣輕快而自然:“跟爸下完棋啦!”
顧景湛那雙深邃的眼眸如鷹隼般銳利,目光淡淡從她那張精巧的臉上掠過。
他沉默著不說話,款步走到她跟前,然後伸手將她擺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合上。
“顧家的事情,我能處理,你就別操心了。”
向晚蕎緩緩抬眸,迎上他幽深的視線。
她知道,顧景湛是在保護她,不讓她過多地卷入顧家的紛爭之中。
向晚蕎自知瞞不過顧景湛的眼睛,唇瓣輕啟,聲音無比堅定:“我想幫你。”
顧景湛凝視著她,那眼神似乎藏著萬千星辰,卻又深不見底。
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權衡著什麽,最後隻聽他輕聲歎息。
顧景湛在她身邊坐下,張開臂彎將她攬入懷裏,“蕎蕎,我不想你卷進顧家那些肮髒的鬥爭裏。”
“阿湛,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不想讓我受到任何傷害。”向晚蕎卻說,“可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就應該相互扶持,不是嗎?”
向晚蕎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揚了揚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我說過,我會保護好你的。”
顧景湛眸光閃動,掌心扣住她後頸,低頭用力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蕎蕎,我愛你。”
向晚蕎彎起唇角,深情地注視了他幾秒後,忽然對他說:“阿湛,我們明年要個孩子吧。”
聞言,顧景湛瞬間怔住,身體微微一僵,神情有些複雜。
他從沒想過,向晚蕎會主動提及孩子的事情。
因為在她麵前,他從來不敢奢求什麽,隻希望能得到她的一點點愛。
哪怕現在知道她愛的人是他,他也還是會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內心的渴望,生怕給她帶來任何壓力。
顧景湛唇角輕扯,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