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說二太太怎麽就死了?”

“那二房不就隻剩下那個野種了?”

“我們可以把傅文斌接來養,那麽二房的那份家產順理成章的,就是我們的了。”

三太太眼冒金光,一副貪婪的模樣。

“那怎麽行?我才不要跟那個野種住一起。”

“笨啊你,你可以把他丟到傭人房不就行了?”

“但是,我們之前那樣欺負他,他會同意跟我們生活嗎?”

“不用他同意,隻要大房答應就行了。”

“那大房為什麽會答應?”

三太太眯起了她不懷好意的丹鳳眼。

“事不宜遲,我得去找大太太一趟,你們老實待著,千萬不要這個時候去招惹傅文斌。”

三太太火急火燎地出現在了忙碌的大太太麵前。

“太太,我知道您忙著呢,但是我這有件要緊事,也是耽擱不得。”

大太太王秋紅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張琴芳這人,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跟她廢話。

“三太太有事說事。”

“那我就直說了,你看這文斌現在一個人孤零零的怪可憐的,我想接他來三房生活...”

“前陣子你家那兩個寶貝兒子那樣欺負他,現在倒是好心來接人了?”

三太太看心思已被看穿,也不藏著掖著了。

“太太,那二房的生活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樣,我把他接過去養著,錢我們一人一半。”

王秋紅終於拿正眼瞧她了,等著她的下文。

就知道這廝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張琴芳看大太太沒拒絕,於是更加賣力地遊說起來。

“太太,你想啊,如果你們大房接手了傅文斌,那你家就有三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了,還都不是你生的,你說鬧不鬧心啊,你把他交給我,人我養著,錢你拿著,豈不美哉?”

一提到那對私生子王秋紅就來氣。

更別提傅挽晴現在跟傅容錦走得那般近,而且大女兒好像還挺喜歡她。

被說到痛處的王秋紅,開始認真思考三房的提議。

“太太,你每天管家都管不過來了,哪還能分神再去照顧一個外人啊,這打不得罵不得的,後媽難做啊。”

好一個後媽難做,這三太太真真是戳到了王秋紅的肺管子了。

“行吧,那就這麽辦,你回吧。”

三太太看事情都辦妥了,也不願多留,連忙告辭。

傅光宗傅耀祖看著母親回來,連忙圍了上來。

“母親,有戲嗎?”

“當然有,你娘我出馬,還不手到擒來,你們安心等著分錢吧。”

三房三人頓時眉開眼笑,已經開始盤算著買點什麽好了。

這邊大太太忙完就來到傅振華的書房。

“老爺,你看文斌那孩子的撫養權應該給誰呢?”

“這種小事,你看著辦。”

“今日三房來找過我,想把文斌接過去。”

“這件事你去問問文斌的意思吧,他也十六了,該有自己的決斷力,左不過大房和三房。”

“是的,老爺。”

有了傅振華這句話,王秋紅便安下了心,隻要她這件事做得隱蔽點,就不會有人在乎那孩子的想法。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傅嘉銘在門外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他不動聲色地退下,反身敲響了傅挽晴的房門。

他知道,傅文斌在傅挽晴的心中無比重要。

“挽晴,現在三房已經跟大太太商量好了,我估計不會問文斌的意思,以太太的個性,應該會來個先斬後奏。”

“我知道了,謝謝你嘉銘哥。”

自從二太太走後,傅挽晴就少見笑容。

傅嘉銘十分擔心她,如果文斌的去留可以讓她重燃鬥誌,那他願意赴湯蹈火。

“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開口,我們決不能讓文斌落到三房手上。”

如傅嘉銘所料,傅挽晴在聽到大太太和三房狼狽為奸時,眼中確實燃起了熊熊烈火。

似要將一切都燃盡的,烈焰。

“我需要這些東西...到時候還需要你找人幫忙。”

傅嘉銘將頭湊了過去,越聽越心驚。

隨後,傅挽晴找到了傅文斌。

“文斌,三房想搶奪你的撫養權,我是不會同意的,即便婉姨沒有交代我,我都會將你接來,更何況是如此。”

“挽晴姐,我一切都聽你的安排,打死我都不會去三房的。”

傅挽晴摸了摸他的頭,將自己的計劃輕聲告訴了他。

她忍下眼中細碎的光,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

很快,清明節就到了。

這一天,烏雲密布。

像極了傅挽晴此刻的心情。

她看著懷抱遺照的傅文斌,心裏痛極了。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從小就在一個缺愛的家庭裏長大,現在更是孑然一身。

她看著少年坍塌的背脊,心有戚戚。

她經曆過太多的死亡,以為心裏不會再起波瀾。

可當她看見漫天的紙錢,揚動的經幡,披麻戴孝的人群。

心裏還是會止不住地戰栗。

她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和大姐死後,是不是也如眼前這般...寂寥。

她閉了閉眼,讓自己暫時從悲傷的情緒裏出來。

人死如燈滅,她還有需要保護的人。

二太太的棺槨剛剛入土,張琴芳甚至都不等儀式結束,就在葬禮上迫不及待地上演大戲了。

“文斌,姐姐走了,但你別怕,以前是你哥哥們不懂事,以後我們三房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補償你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傅文斌冷眼看著三太太的獨角戲,按照傅挽晴教的回話。

“我的去留,得問過母親才行。”

三太太先是一驚,隨後好笑地道。

“這姐姐人都入土為安了,你要怎麽問她?難道等著今晚她給你托夢?”

“當然不是托夢,而是找人來替我問問。”

“誰?”

“白龍王的徒弟。”

“你說什麽?”

隻見話音剛落,就從人群最後方,走來一人。

此人一身玄袍,頭戴一頂黑色禮帽,手拿一串菩提珠。

他彬彬有禮地向眾人欠身。

“我是白龍王座下第七子,名為玉菩提,專精通靈之術,可與去世不久的亡靈勾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