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這小商販頓時愣了。
他上下打量了李向前一眼，年歲跟自己差不多大，身上穿著破襖子，雖然氣質文質彬彬的可無論怎麽看都沒啥太出彩的地方。
索性生意人嘛，見人三分笑的道理他懂。
“嘿，那感情好，哥們，說來聽聽，你要真能幫我把這點衣服邁出去，那咱肯定忘不了你的好。”
“對了，我叫張凱旋，哥們貴姓？”
李向前笑嗬嗬的和對方交換了姓名，他左右看了一眼，隨即湊近了一點，伸手一指，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紅糖水攤子道：“凱旋兄弟是吧，瞧見那個紅糖水攤沒？你這樣.....然後這樣......”
李向前湊在張凱旋耳旁一陣耳語。
可後者聽了半句就立刻瞪圓了眼珠子：“不是，李哥，你幫我出主意我感謝，可你也不能坑我啊？”
“我這一大早就出攤了，到現在還沒開張呢，你叫我去買他的紅糖水照顧他生意，可誰管我的死活啊。”
張凱旋老大的不樂意，不掙錢就夠糟心的了，現在還要往裏頭貼錢買紅糖水給上門的顧客免費喝，這誰受得了？
紅糖水可也不便宜。
一搪瓷缸子的紅糖水可要小二分錢，十杯可就是二毛錢了。
聞聲，李向前翻了個白眼，他以為這個張凱旋是個做生意的料，沒成想還是個眼皮子淺的，隻能耐著性子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道理你還不懂？你也不想想，這大冷天兒的，能喝口熱乎的紅糖水得多美？”
“意向好的客戶路過你這攤子，你給他們紅糖水嗬，甭說見人三分笑臉人家得盛你的情，就是一缸子紅糖水喝完也得半拉小時了。”
“有這功夫你還怕搞不定客戶？”
一聽這話，張凱旋有點反應過來了。
可要讓他真金白銀的往外掏錢，他還真一時半會的做不了決定。
索性，李向前也不像拖遝，從兜裏直接掏出一張大團結來就拍在了張凱旋的手裏。
“凱旋兄弟，是這，這十塊錢你拿著買紅糖水，就當是我請的。”
“如果我這法子真有用，你回頭再給我，如果屁用沒有，那就當我李向前大方請鄉親們喝紅糖水了。”
一聽這話，張凱旋頓時就不虛了。
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李向前憑啥有這個底氣說這話？
這可是真金白銀的十塊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家裏有礦咋的？
但李向前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張凱旋也不是個拿喬的，噔噔蹬跑過去就和賣紅糖水的小販討價還價起來。
李向前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捆綁銷售的道理。
國營廠流出來的衣服底子不差，這年月城裏的老百姓日子過的興許比農村好點，但老話又說回來了。
都是從苦日子裏過過來的，真叫他們真金白銀的花大價錢去供銷社裏買最新款的衣服他們也不舍得。
物美價廉的老款式，其實完全有市場。
缺的隻是個銷售和推銷的機會而已。
這個張凱旋是個做生意的料，可惜啊，腦子差了點。
搖了搖頭，李向前跟張凱旋打了聲招呼，又在街道上閑逛了起來。
期間，他還抽空去了一趟城裏的糧食局。
等到李向前再回到織機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不少小商小販都收了攤，反倒是張凱旋正蹲在馬路牙子上打盹兒，一旁的攤位早就收了起來，一瞧李向前走過來，張凱旋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李哥，你可太神了。”
李向前一怔，便見到張凱旋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來就攥住了他的手，那感覺好像是生怕李向前不來了是的。
“衣服賣完了？”
李向前一瞧張凱旋的模樣心中頓時一喜，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賣完了，賣完了，都是李哥你的主意好哇。”
“我咋就是個豬腦子呢，沒想到這茬，你可不知道，下午的時候我免費供應紅糖水別人還笑話我賠錢賺吆喝，可你猜怎麽著？這短短一下午，我帶出來的三十來件兒衣服一件兒也不剩全都賣完了。”
張凱旋臉上都要笑開花了。
誰能想到就是免費供應了紅糖水能有這麽大的效果，雖說紅糖水也是花了錢的，可三十多件兒衣服全都賣掉有些還高過底線不少，這一來一回，他張凱旋非但沒賠錢反而掙得比平時都多，他能不高興嗎？
李向前也是一愣，自己的主意當然有效果。
簡單的紮堆效應和從眾心理嘛，不過他也沒想到張凱旋口條不錯，竟然把衣服全都賣完了，是個幹銷售的料子。
“賣完了就好，行了，錢還我，我還有事兒呢。”
說完，李向前就朝著張凱旋伸手。
後者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他連忙從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來，想了想，肉疼是的又數了幾張出來一股腦的酒拍在了李向前的手裏。
“哥，我服了，真服了，你到底是咋想出來這法子的？”
“這是五十塊錢，算上你下午借我的一共六十，多出來的就當兄弟給你的謝禮了。哥，你有啥事兒，不忙的話兄弟請你吃個飯唄？”
“那邊兒最有名的涮羊肉，肉管飽，酒管夠。”
張凱旋連忙道，拉著李向前的手不撒開。
他又不是個蠢貨怎麽能看不出來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是個有能耐的，起碼就這主意一般人都想不出來。
“就隻是吃飯？”
李向前樂了，他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心道這張凱旋上道兒啊。
張凱旋老臉一紅，摳著後腦勺道：“哥，我想跟你幹！”
一句話，李向前心中一喜。
這事兒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