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好東西都讓他買空了,俺們買啥?”眼看六個超大尼龍網兜被塞滿,剛剛那個小青年又開始叫喚。
“愛買不買,再吵老娘就把你扔出去。咋?人家有錢,就是愛買啥買啥!”一個彪悍粗獷的聲音從櫃台裏響起。
聽到她的聲音,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發話的是供銷社小組長劉紅梅,在這十裏八鄉的人還真的聽她的,她可說手握食品大權,說不賣給你東西,你找鄉長都沒用。
“小夥子你一共花了三十七元五角三分。這是找零。”劉紅梅把剩下的錢整整齊齊碼好,交給了趙誌強。
趙誌強看著這些東西,感覺還是太少了,雖說是小年夜,總得買條大點的魚,海鮮,香煙這些也要置辦上才像樣子。
“來,大姐領你去庫房挑點好東西去。”劉紅梅像是看出了趙誌強的心思,從櫃台旁邊擠出來,親熱的拉住他的手往後院就走。
半小時不到,從倉庫裏出來的趙誌強臉上才有了光彩。
六個大網兜被兩個工作人員提到門外,放在了白富貴的車上,麵對老爹的詢問,白小蘭也不知道說啥,呆愣著站在拖拉機旁邊。
劉紅梅為首的幾工作人員,手裏又拖著七八個塞的滿滿當當的編織袋送到了車上。
供銷社櫃台上供應的都是普通貨品,庫房裏是配給的大馬哈魚、各種南方過來的海鮮凍貨、花色新穎的毛呢料子、進口香煙、等等高級貨。
這些東西好是好,但是價格高,在鄉鎮銷售的不好。
趙誌強這位大款的出現,徹底解決了劉紅梅她們今年的獎金問題,她這臉都笑僵了。
“姐,我看倉庫裏有不少人參酒,也是外地配貨過來的?”趙誌強假裝不經意的問了句。
“哦!那是馱馬嶺村洪七公存在俺們庫房的,都三年了,定價高,一直沒賣出去。”劉紅梅說著想到了什麽,回頭跟兩個售貨員囑咐一句,兩人很快抱著四箱人參酒跟了上來。
“老弟,你都喊我姐了,這是姐的一點心意,拿著。”劉紅梅爽快說完,指揮她們把所有東西塞進了拖拉機。
“行,那我不客氣了。”趙誌強本意不是要買酒,而是看到了商機。
人參自古就是宮廷禦用的高級補品,但凡跟人參沾邊的產品都帶著富貴的意思,馬上過大年了,送禮的人多,誰都想自家東西送過去有麵子,這些酒在他眼裏就是真金白銀。
上一世他還真認識有泡藥酒發了大財的老板,清源鄉的土質非常適合種植人參,八十年代末就有幾個老板種人參,先後都發家致富奔小康了。
白富貴的拖拉機裏塞滿了各色年貨,眼看天要下雪,售貨員還主動罩上了苫布,肖主任的吉普車也開了過來,喊趙誌強和白小蘭上車。
這下,白富貴真看不懂了。
趙誌強明明是被帶到派出所接受調查的,才兩個小時,怎麽突然就從窮逼成了暴發戶,這一車年貨,至少要花一百塊錢,肖主任更是如春風細雨般的把趙誌強請上了車。
這前後反差也太大了吧?
沒等他多想,吉普車打著火,風馳電掣駛出了他的視野……
回到楊柳村,肖主任把他們放在村口。
“謝謝肖主任!”趙誌強大大方方的謝了他,心裏也明白,這是肖主任主動讓自己欠他個人情。
“客氣啥,以後有啥事盡管來找我,審查黃立冬的事,就包在大哥我身上了!”肖主任笑著拍了拍趙誌強的肩膀說到。
趙誌強點點頭,黃立冬這禍害是遲早要除掉的,隻是方法上,要高明一點。
他不會恃強淩弱,但也絕對是有仇必報!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院子裏新下的雪,連個腳印兒都沒有,顯得更多了幾分淒涼。
推開門,屋子裏和外麵溫度差不多,冷颼颼的,現在村裏一半人家都蓋上了磚瓦房,趙家至今還住在土坯房裏,實打實的冬涼夏暖。
白小蘭無聲地去了倉房,抱著一大堆劈柴進屋,蹲在灶坑就開始燒火。
趙誌強掀開門簾進屋,炕上躺著的父親,和坐在炕上發呆的母親,都沒發現他回來了,屋子裏一片寂靜。
“哥!我想要個花棉襖過年穿……”小妹趙瑩哭唧唧的跑來,撲進了趙誌強的懷裏。
他看著妹妹身上露出舊棉絮的破棉衣,再看看母親李桂蘭呆滯的眼神,聽著老實巴交一輩子的老爹趙忠的歎息聲,心被狠狠抽了一下,眼眶溫熱。
“等一會兒哥買的年貨就拉回來了。”趙誌強看著破敗的家,和心甘情願為自己付出一切的父母,還有年幼的妹妹,他更加明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要盡快富起來,有了錢,就能蓋上二層樓,置辦上三響一轉悠,給父親把傷腿治好,讓妹妹去縣城最好的學校讀書,風風光光的娶小蘭進門。
這些大事,沒有錢,是萬萬不能辦到的,錢少了,更是達不到他的理想。
“兒子,爹娘知道你喜歡小蘭,但自毀前程的事,咱們可不能幹。”趙忠為人老實,村裏人都喊他趙老蔫,一輩子老實巴交的他,聽說兒子被聯防隊帶走的事,就差去上吊了,這事兒,在當時的農村,太丟人了。
“強子,你爹說的對……咱家沒錢給不起白家彩禮不說,還欠著黃老邪二百塊錢呢,剛才他還打發人過來說,明天讓連本帶利還上。我和你爹知道你喜歡小蘭,但是咱家這情況……哎!”李桂蘭歎口氣幽幽說道。
“俺,俺不要彩禮!”白小蘭在屋外聽到他們的話,紅著眼睛進來了。
趙誌強認真的打量著自己的青梅竹馬,一身粗布的棉襖棉褲做的合體,穿在她身上,仍舊難掩她的楊柳細腰,秀氣的瓜子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兩條烏溜溜的麻花辮兒,一米七的身高,白皙的皮膚,十足的天然美女,甩另一個時代的網紅臉十幾條街。
再看她對自己的一片心思,單純的像張白紙,有願意跟他吃苦要飯的決心,他是無論如何不能虧待這個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