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無話,小吳靜默開車。

半小時後。

車子在一座戒備森嚴的大院門口停下。

馮主任親自下車亮出工作證後,車子才被放行。

此時的趙誌強臉色陰沉,眼前晃動著肖虎被燒焦的遺體。

“兄弟,我來給你報仇了。”他口中低喃道。

馮主任眉頭深鎖。

鍾誌剛作死的行為,已經觸及了趙誌強的底線,接下來無論趙誌強怎麽報複,他的行為都會被幾個方麵的人認可。

“下車吧。”他主動為趙誌強拉開了車門。

趙誌強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看向麵前灰色的大樓,神色凝重的邁上台階。

這一次,身為業界話事人的馮主任三緘其口。

原因無他。

在他眼中,鍾誌剛也是該死。

如果昨晚趙誌強坐在吉普車上,輕則重傷,重則身亡。

所以。

這件事最終的結果仍是血債血償,以命搏命。

小吳留在車裏,看著趙誌強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意……

步行到三樓,幽深的走廊靜悄悄的。

馮主任指了指走廊盡頭左邊的房間。

此時趙誌強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被憤怒充斥的情緒讓他感覺到身體要爆裂開來。

門口的警衛打開全封閉的鐵門後,他看到了被手銬銬在暖氣片上的鍾誌剛,他坐在一把木質椅子上,雙手抱頭,一動不動。

“該死!”趙誌強衝過去右肘急速砸向鍾誌剛的後腦。

“該死的是你,如果你死了,小蘭就是我的了……”被重擊的鍾誌剛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仰頭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聲後,還是提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白小蘭。

趙誌強操起椅子,用力砸了下去。

“趙誌強,你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下次,我保證下一次,你鐵定會被炸的血肉橫飛,哈哈哈。”鍾誌剛的臉被噴湧而出的鮮血糊住,他還不忘叫囂著。

他尖銳的笑聲戛然而止,身子被趙誌強單手拎起,頭撞在了手指粗的鐵欄杆上,一下,兩下……

直到他毫無聲息的垂下了頭,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趙誌強手裏多了一枚薄如蟬翼的綠色薄片,這是劉長有交給他一個防身利器,它所能非金屬材質,可以順利躲過所有安檢,被帶入到任何地方。

隔壁監控室裏。

鍾雲江、王濤、顧斌、馮主任四人看到這個畫麵,同時屏住了呼吸。

他們也覺得鍾誌剛有罪,但,看著他眼看就要這樣死在眼前,還是動容了。

“馮主任……沒有別的辦法了麽?”麵對一夜白頭的鍾雲江,王濤歎息一聲側臉問道。

“這件事,馮某也是無能為力了。”馮主任搖了搖頭答道。

經調查,鍾誌剛居然通過走私團夥,購買了米國剛研發出來的重型武器,隻為狙擊趙誌強。

現在造成了一死兩重傷的惡果。

於情於理,鍾誌剛都該以死謝罪。

更何況,他已經是第二次蓄意謀殺趙誌強,也該給趙誌強一個交代……

鍾誌剛拷在暖氣片上的右腕突然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隨後他便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鍾雲江看著親孫子周身是血,不住的抽搐,瞬間血壓飆升,下意識扶住了額角。

王濤趕緊扶他坐下,卻不知道如何安慰一個中年喪子,晚年又要眼看著親孫子暴斃眼前的老人家。

“我去看看。”一直麵無表情的顧斌突然開口了。

王濤眼中閃過一抹精亮的光芒,趕緊開門帶他到了隔壁房間門口,警衛開門的刹那,一股血腥味道衝入鼻息。

鐵門哐當一聲再次閉合。

顧斌看著趙誌強蹲在地上,手中握著那片碧綠的薄片,像是下了決心,猛一用力,刺在了鍾誌剛的左耳上。

血線躥出,噴在了趙誌強的臉上和手上。

隨後是右耳……

“啊,疼。”暈厥的鍾誌剛硬生生被疼的蘇醒過來。

監控室裏,隻剩下王濤和馮主任兩個人,他們眼看著趙誌強在鍾誌剛身上一下下劃出傷口。

鍾誌剛接連發出瀕死的嚎叫聲。

顧斌一直默默站在門口,並沒說話。

他跟趙誌強打過交道,知道趙誌強不是嗜血之人,今日的舉動,皆因鍾誌剛做虐而起。

夏振鵬在知道消息後,第一時間讓顧斌坐飛機到京城某部,卻沒有一個字的命令。

他和夏老一樣,想看看趙誌強最後的決定,最重要的,還是要保護趙誌強的安全。

畢竟。

趙誌強不是夏老的親孫子,最壞的結果隨時都會發生……

眼看著趙誌強割在鍾誌剛身上的傷口,每一處都不致命,顧斌懸著的心放下大半。

躺在血泊中的人,是一代名將的親孫子。

此人犯下滔天罪惡,自然是要接受審判,但這個人,不應該是他趙誌強。

局,已經擺在台麵上。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趙誌強身上,他們都在等他做出最後的抉擇。

眼看鍾誌剛陷入重度昏,趙誌強才緩緩起身。

顧斌走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趙誌強此刻周身是血,眼神迷離。

他的心也在流血,在為死去的兄弟難受。

半晌之後,他才認出了顧斌:“大哥,我想殺了他。”

顧斌扶著他,並沒有搭話。

這時候。

哪怕一個極為細微的表情,都能刺激趙誌強反撲回去,直接割開鍾誌剛的喉管。

“我想喝酒。”趙誌強開口了。

顧斌立刻拉著他離開了這裏。

他們剛進電梯,十幾個白大褂就帶著各種器械衝進房間,對鍾誌剛展開了急救……

馮主任眯眼背手,腰身微微躬著,步行到了大院門口,才坐進車裏。

他在心裏,給趙誌強打了兩百分。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麵對毫無還手之力的生死仇敵,能在最後關頭控製住暴怒的情緒本身,就是件極為困難的事。

顧斌開車帶著趙誌強離開後,並沒有帶他去喝酒,而是車速很慢的在路上隨意開著,直到趙誌強再也撐不住了,靠在座椅上,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已經躺在了軍總院的病**,身上換上了病號服。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顧斌看著臉色恢複如常的趙誌強平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