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叫什麽，都不準在這裏談業務。”那個FG人根本不搭理，態度極為強硬，揮著手驅趕霍從軍，“馬上離開，不然我會叫保衛人員趕你走的。”
這特麽算怎麽回事？國人的地盤，怎麽搞得像是在外國了。霍從軍是一肚子不爽。
可人在屋簷下，隻能先低頭，霍從軍一言不發，出了辦公室。
身後，那個FG人還在教訓：“朱經理，告訴你的人一定要看好大門，不能放外麵的人進來。”
朱經理連聲答應：“是，是，是。”
下到一樓，霍從軍的氣已消了大半，在鋼廠自己是廠長，可是出門在外又是人家的地盤，廠長也沒用。
更何況，跑業務不就如此麽。
想找個工作人員問問這是怎麽回事，又覺得不合適，出了辦公樓一路走回到門房。
“見到經理了？”門衛看到霍從軍，隨口問道。
這是個突破口。霍從軍點點頭，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掏出煙給對方散了一支，又給點上火。
小小的門衛何時受過這種待遇，立馬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坐在椅子上晃著二郎腿，主動說起了話，“其實也不是我不讓你進去，你也瞧見了，進去也沒用。”
“你們廠的規矩還真特別。”霍從軍借機和對方聊了起來。
“什麽規矩不規矩，就是外國人瞎搞。”這裏沒有旁人，霍從軍又是外人，門衛順便抱怨起來，“我們這廠說起來是合資，其實都是外國人做主。”
霍從軍順著對方說道：“以前好像不這樣。”
“你可說對了！”門衛像是找到了知音，道：“我小時候美國人也來過，我們當時都追著喊打倒美國，這幾年不一樣了……”
對方東拉西扯說起了舊事，霍從軍可不是來閑聊的，聽了幾句後幹脆直接問道：“廠裏為什麽不從外麵訂貨？”
門衛馬上打住話頭，露出個神秘莫測的笑容：“這你可問著了！”
“說說。”霍從軍不動聲色地又遞過去一隻煙，給對方點上。
吸了口煙，門衛抖著二郎腿道：“我們這廠子可是合資的，外國人占了大半，不止如此，廠子裏的大小事務也由他們做主……”
說著說著又開始東拉西扯起來，霍從軍耐著性子聽了好一會，才聽門衛說起了有用的信息：“外國人都從他們國家進口配件，所有的配件都是，說是差了利潤額，這樣能多賺好多錢。這個利潤額都差上了，怎麽還能了錢？想不明白。”
霍從軍想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門衛所說的“差了利潤額”是差額利潤，進口商品中常見的一種獲利方式。
就是通過兩國產品的價格差，再加上匯率差，以此來謀利。怪不得朱經理會說鋼廠的鋼材價格高了，那確實是高了。
打探到了真實的情報，告別門衛，霍從軍回到賓館，琢磨起這件事。
目前鋼廠隻有雙相鋼一種產品能跟得上潮流，也隻有用這個產品才能更容易地打開市場，隻有在汽車行業站穩了腳跟才能繼續開拓其它市場，如果在這個時候就盲目地去擴張鋼材種類，隻會消耗掉有限的資金。
可問題是隻有先降低了鋼材的成本，才有可能和標致汽車談業務，這個降成本的過程本身就相當於開始新種類，不僅要耗時間還要消耗資金。
思來想去，霍從軍覺得還是降成本的好。既然開始生產雙相鋼，那就想辦法把它做到最好最極致，這樣才能有長久不息的生命力。
確定了這個想法，霍從軍到了賓館前台借電話打給鋼廠，找張萬說這件事。
“要降低成本？我想想辦法。”張萬什麽也沒問，隻是沉聲答應下來。
霍從軍說道：“具體的工藝流程你慢慢想，最好能先給我個預估的方案和成本估算。”
“成！我會盡快給你的。”
安排過這件事，霍從軍也沒有閑著。
生產的成本要降，另外還要知道對方的情況他們的進貨價是多少，相比之下，這個更重要。
離開賓館，又一次到了標致汽車公司。
已經是第二次來這裏，門衛已經認識了霍從軍，一看到他，就神情和緩地說道：“霍廠長，今天你可不能再進去了，昨天放你進去領導罵了我好長時間。”
霍從軍也沒打算進去，給門衛散了支煙，又和他攀談起來，順便聊起了汽車公司的事，沒有多久，就掌握了有用的信息。
公司的出納叫李玉芬，今年二十四，還沒結婚。
“霍廠長，你是不是看對她了？”門衛也有著一顆愛閑話的心。
霍從軍笑道：“昨天我進去的時候看到個漂亮姑娘，聽人們說是財務的，不太確定，這不找你問問嘛。”
“你眼光不錯，那姑娘確實挺好看的。”
“我昨天就看了一眼，記不大清她的長相，一會下班的時候，你給指點一下行嗎？”
“那不是讓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你了，要是經理又責罵我怎麽辦？”
霍從軍將剛拆開的那盒煙塞過去，笑道：“我就站在門房這裏，要是經理看見，就說你把我攔在這裏的。”
這下門衛沒意見了。
一直等到六點整，汽車廠才下班，辦公樓裏各個車間裏湧出無數人潮，翻騰著湧向大門。
辦公樓離大門近，辦公人員們自然先出大門，門衛伸長脖子了望著，待到人群走近，低聲對霍從軍說道：“那個穿黃碎花裙子的就是李玉芬。”
等到辦公人員們走到跟前，還主動招呼：“小李，今天這裙子一穿，顯得更漂亮了！”
人們都嬉笑起來，出納李玉芬道：“漂亮也用不著你誇！”
出了廠門口，人群四下散下，各走各路，霍從軍隨後跟上，喚道：“李玉芬。”
出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霍從軍，“你是誰？”
霍從軍道：“我昨天到公司談業務，見過你。”
“是嗎？”李玉芬露出疑惑神情，反複打量著霍從軍。
霍從軍笑道：“我昨天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漂亮，今天一看，比昨天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