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從軍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法律專家,這個我不清楚,但我可以保證,你們都會受到公正的對待。”

辦公室裏空氣安靜下來,禹作敏一聲不吭,香煙夾在手裏也忘了吸,雙目出神的看著辦公桌的桌麵,似乎要從上麵看出一個未來。

霍從軍也不急著催促,靜靜地站在對麵。

條件已經給出,禹作敏除了答應一途,再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沉默之中,顯得特別的漫長,良久之後,禹作敏才說道:“這次的事,我是主謀,其他人都是聽我指揮。”

霍從軍知道他是想替禹家的親戚開脫,說道:“我隻能保證,你們會受到公正的對待,其它的我無法承諾。”

禹作敏長長地歎了口氣,抽出一根煙遞給霍從軍,又將火柴推了過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霍從軍訴說,“在我剛當上大邱莊書記的時候,這裏窮的是個女人都不願意嫁過來,沒想到我讓大邱莊富了起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霍從軍道:“你說的都是你的功勞,其它的呢?”

禹作敏一怔,自嘲地笑笑,“你說的對,這些年我確實也做了一些錯事,我不應該過太專權,也不應該太過強橫,結果搞到現在,所有人都跟著我富了起來,我卻要去承擔刑事責任。”

這些開脫之辭無一不在表明著禹作敏內心深心對生的留戀和渴望。

霍從軍問道:“村民們都有武器,那麽多的武器是從哪裏來的?”

禹作敏坦白道:“我建了一家廠子,專門生產打獵用的武器。”

迎向霍從軍炯炯的目光,禹作敏心虛的低下了頭,為他自己狡辯道:“我,我是想讓村民們組織起來。”

霍從軍沒有再問其它的,道:“走吧,我們出去吧。這幾天你和他們肯定都沒有休息好,出去以後至少能睡個安穩覺。”

禹作敏點點頭,和霍從軍一起出了辦公室,又讓兩個近衛去通知所有人到樓下集合。

幾分鍾後,禹作敏的爪牙們都站到了辦公樓前,共有三十多人,不少人剛剛聽說了霍從軍來談判的事,都惡狠狠的瞪著霍從軍。

禹作敏環視眾人,還在努力保持著最後的威嚴,但無奈他的講話卻是暴露了真實處境,“這幾年,大家跟著我受累了。現在我們已經被包圍,無路可逃也無處可去,你們都還年輕,我不能讓你們跟著我去送死,現在我決定,放下武器,出去自首,起碼大家都能活下去。”

話音落下,人群裏有人叫喊道:“大哥,我們不投降,我們要和他們死拚到底,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禹作敏沉下臉,怒喝道:“放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現在的情況你看不到嗎,我們拿什麽報仇?武器有執法隊精良嗎,人數有他們多嗎?這麽蠻幹下去,隻會將你們的小命也送了!”

這些事情無情的擊打著所有人的身心,人群崩潰了,響起了歎息聲和痛哭聲,很多人都自動的放下了武器。

禹作敏轉過身,對霍從軍說道:“走吧,我帶頭出去。”

兩人穿過大院,來到鐵門前,有手下打開鐵門,霍從軍和禹作敏一前一後出了鐵門。

大門外,王調查員一直站在車頂上緊張的觀察著裏麵的動靜,看到霍從軍平安無恙的出來,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下達命令,“馬上收繳他們的武器,實施抓捕!”

執法隊員們迅速衝上前,抓住禹作敏給他帶上了手銬,然後是其他人。

王調查員跳下車頂,衝到跟前,緊緊握住霍從軍的手,欣喜地說道:“霍總,還得說是你啊!給我們所有人都省了不少功夫!”

霍從軍道:“這是大家夥的功夫,若沒有大家夥的艱苦圍困,我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勸說成功。”

王調查員喜道:“我這就和市裏聯係,向王一把手報告這個好消息!”

禹作敏和其手下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所有村民都出來圍觀,麵對這些不再張牙舞爪的惡人們,村民們終於不用再隱忍,全都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還有膽大的拿起石頭土塊,砸向禹作敏等人。

“這些王八羔子,終於被抓住了!”

“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太好了!這下禹作敏肯定得吃槍子了!”

聽到這些話,禹作敏才真正的知道他在村民們心裏的地位。

霍從軍出麵製止丟東西的村民,“大家不要丟東西,自有法律會懲處他們!”

話音剛落,人群中衝出一個老太太,發了瘋似的抱住禹作敏就咬,一口就將他耳朵咬得鮮血直流。

看護的執法隊員趕忙製止,卻是怎麽也分不開老太太和禹作敏。

村民們議論著,“這是劉會金的老母親!”

“劉會金逃亡在外,他老父親被禹作敏打死,隻剩下他老母親一個人艱難渡日,每天要吃沒吃要喝沒喝。”

“她都八十多了!”

這件事霍從軍也曾聽銀箱提起過,正要讓執法隊員想辦法拉開老太太,人群中衝出了更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衝到隊伍前麵,對著禹作敏和他的手下們,打的打罵的罵,抓臉的咬人的吐口水的。

“他們肯定都有家人被禹作敏殺害了!”小富猜測道。

霍從軍點點頭,知道這些人心裏積攢的怨氣衝天,如果不讓釋放一下也不合適,便示意王調查員暫時不要隔開他們。

王調查員會意,對執法隊員們擺擺手,押解的執法隊員們全都假裝沒看見,任由村民們發泄怒氣。

禹作敏等人這個時候才害怕起來,既怕被狂躁的村民們打死,又怕受審的時候會判個死刑,個個忐忑不安更不敢躲閃反抗。

看看差不多了,霍從軍才微微頷首,王調查員馬上下令,讓執法隊員們將村民們隔離開來。

人群分開了,村民們響起了撲天蓋地的的哭聲,都在哭訴著他們死去的親人,禹作敏本人耳朵都被咬下去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