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有一些算不來利息的，也退出了爭執，主要就是幾個村幹部和財務的人在談這個事。

不知談了多久，小富困意犯起，打了個哈欠，一看手表發現已經是淩晨兩點，叫苦道：“霍總，我是熬不行了……”

霍從軍道：“再等等，他們也快散會了。”

這時姓郝的幹部說道：“我還是認為我們可以去借高息貸款，隻要我們從正規的銀行借貸，這個貸款利息再高也不過七八個點，比起原材料的利潤率，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姓社的幹部道：“這隻是在計算數字，萬一我們在實際操作中遇到了原材料下跌怎麽辦？再說我們村也沒有任何可以抵押的物資，正規的銀行肯定借貸不出來，隻能去借高息的，這利息怎麽也在一毛以上！”

兩邊爭執不下，都將目光集中到鄭在發身上，等候他的意見。

鄭在發吸了口煙，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借貸，如果銀行貸不出來，就去借高息貸款。做生意嘛，總是有風險的，要是萬一賠了，那我們就一起還！”

有了他拍板，眾人不再爭執這個問題，又開始商議具體去哪裏借貸，說來說去都是高息貸款，利息最低也在一毛二以上。

小富道：“霍總，這不就是高利貸嗎？”

霍從軍道：“我們沒有高利貸，現在都叫高息貸款。”

一場會議，一直開到了三點才散，小富早就困得不行了，回到屋裏就倒下睡了。

霍從軍躺在**，思緒沸騰。這次來華西村的震撼太大了，主要就是讓自己想起了那些被遺忘的以前，正是這種群策群力，集體觀念，才讓一個個集體發展的越來越好，但這樣也有一個前提條件，集體的財產必須是大家的。

如果有誰以大家的名義，把財產實際劃歸到個人名下，那這種環境就不複存在了，群策群力也會隨之消失，即使是集體不走下坡路也會離底層人民越來越遠。

忽然間，一個想法跳了出來，當實開放的帷幕是以小崗村的十八條好漢按下血手印分田單幹開始的，這些年也一直在宣傳這個，要不下一步去那裏看看具體的情況？

再怎麽著，也肯定比華西村發展的好。

次日起來，鄭在發請霍從軍去了辦公室，笑著宣布了一個消息，“霍廠長，我們已經借到錢了，借了一大筆，也決定了去購買鋁錠。”

霍從軍道：“鄭村長，要是你們再遇到什麽困難，可以找我，不管是資金方麵還是其它方麵我都可以出一把力。”

鄭在發道：“霍廠長，全虧了你給大家夥打開了思路指明了方向，以後還少不得要麻煩你！”

兩人聊了幾句，霍從軍表示要去小崗村看看，鄭在發也沒有客套挽留，還是派辦事員小趙和小王送霍從軍和小富離開。

小崗村在徽省滁市，緊挨著離著華西村的蘇省，那裏也沒有開通飛機，霍從軍就讓小趙將他們送到了火車站，買了兩張去滁市的臥鋪票，踏上了旅途。

不止一天，兩人到了滁市，又坐長途車到了下屬的鳳陽縣，這裏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故鄉，小富也聽過相關的歌謠，一下車就說上了。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個好地方，自從出了朱元璋，十年倒有九年荒。”

霍從軍道：“你這知道的不少嘛。”

小富笑道：“嘿嘿，也知道的不少，誰讓這裏這麽有名呢。霍總，您說這也太怪了，以前人不都對老家好嘛，怎麽這裏出了朱元璋，反倒有饑荒了？”

霍從軍笑道：“我問你，朱元璋是什麽時候的皇帝？”

小富不屑地笑笑，道：“這個問題誰不知道，他是明朝的開國皇帝！”

霍從軍問道：“你覺得明朝的時候，人們要是議論朱元璋，會不會被砍頭？”

小富道：“那肯定的！古時候皇帝說啥就是啥，而且那個時候還有什麽‘為尊者諱’的習慣。”

霍從軍又問道：“你知道七十年都發生了什麽事嗎？”

小富一怔，道：“七十年前，那會還是常凱申呢，我怎麽知道那會都有什麽事。霍總，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嗎？”

霍從軍道：“你連七十年前的事都不知道，明朝末年的百姓又怎麽能知道明朝初期的事？”

小富恍然，道：“您是說，這些事是編排出來的？”

霍從軍點頭道：“整個明朝期間，就算朱元璋做了什麽錯事，老百姓也肯定不敢說，都二百多年過去了，老百姓就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而且還有那閑情逸誌給編排歌謠？”

小富更加恍然，“我明白了！”

霍從軍笑道：“你明白什麽了？”

小富道：“朱元璋早就死了，他的後代也被推翻了，這些歌謠都是後來的清朝編排出來的！”

霍從軍又問：“為什麽這麽說？”

小富茅塞頓開，說道：“您想啊，不詆毀別人，怎麽能抬高自己。老百姓就顧著生活，誰還關心二百年前是不是有饑荒餓死了多少人，那肯定是有心人故意挖出來，還編成歌謠讓人們傳唱的。”

霍從軍笑道：“孺子可教！”

小富得了誇獎，很是得意，“那也是老師教的好！霍總，您說這些人心也太黑了，為了樹立自己是正確的，就去編排抹黑別人，哪有這麽做人的，就不怕斷子絕孫嗎。”

兩人從鳳陽縣又坐了一天一趟的長途車，來到小溪河鎮，又找了輛馬車，終於到了小崗村。

剛到村口，就看到這裏分外的氣派，村口那些房子不止是磚瓦房，而且還都用的是彩色的琉璃瓦，沿著大街的兩排房子，同樣十分氣派，每家每戶那大門都是十分的寬敞，大紅門配上黃銅的大門釘，要是門口再立兩個獅子，簡直就和衙門一樣了。

不等他們進村，就從村口邊上跳出兩個人來，將他們攔下，“幹什麽的！”

霍從軍下了車，道：“我是京城鋼鐵廠的廠長，早就聽說了你們這裏的名聲，來你們這裏參觀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