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艱難地說道:“霍廠長,我們真的不用去換個特快嗎,現在車還沒有開,還得來及!”

他給訂的是硬座,但是就目前這種情況,想要擠過去非常的不容易。

霍從軍咬牙道:“不換!就在這裏!”

隨著列車員上車,車門關了起來,車廂裏的氣味頓時凸現出來,汗水味腳臭味瓜子味方便麵味屁味,全都混和在一起,熏得人頭暈腦脹。

“讓一讓,讓一讓!”列車員同樣艱難地喊著話,從人群狹小的縫隙中擠過,擠進了列車席小小的辦公區內。

列車咯噔了一下,晃悠悠地開始前行,霍從軍深吸口氣,和小富往座位的方向擠。

短短的六七米,他們擠了有十幾分鍾才擠到跟前,絲毫不出意外,座位已經被占領了,本應該是三人的座位上此時擠了四個人,大家誰也沒有怨言,都老老實實地坐著。

小富掏出票,道:“這是我們的座位。”霍從軍的座位在中間,小富的座位在邊上。

馬上有三個人站了起來,在狹小擁擠的空間內相互換著位置,當二人坐下時,小富長長地鬆了口氣,“這下不用擠了!”

他話音還沒落,就馬上有個人非常自覺地在他旁邊坐下,屁股隻坐了一點點,小富也不好說什麽,略微往裏讓了讓,好讓彼此之間那沒有那麽的靠近。

不想才剛讓開,那人就非常自覺地往裏挪了挪,小富有些不高興了,“你買票了嗎,就往這坐!”

那人側過頭,笑嘻嘻說道:“我要去羊城,路太遠,擠一擠唄。”

霍從軍和那人聊起了天,原來那人是晉省平城的,對於平城霍從軍非常的熟悉,當初為了跑煤去那裏跑了好幾次,還遇到了一次綁架,好在有驚無險。

和那人聊了起來,那人聽說南方能掙了錢,就想著去南方看看,平城沒有直通羊城的火車,就先到了京城再轉車去南下。

聊起平城,那人有很多話說,“我在平城火車站的時候,遇到了賊,那個賊太凶了,那哪是賊,簡直是強盜,上來就讓我交出錢,還過來搜我的身。”

霍從軍大為吃驚,上次去平城的時候也是坐火車,當時沒有見到這麽危險的情況,“真的是這樣嗎?”

那人道:“那還不是咋呢,也沒有個大簷帽管管。還好我沒帶幾個錢,也沒讓他搶走。”

小富看出霍從軍的疑惑,提醒道:“霍廠長,我們上次去平城,可是兩年多前的事了。”

列車始終晃悠悠的,走了沒多遠就是一個小站,停了有一分鍾,又走了十幾公裏又是一個小站,就這樣不知不覺晃到了天黑,小富困意犯起,靠著座位想睡覺,平城那人提醒道:“你睡覺的時候注意點,這車上賊可多呢,別丟了東西。”

小富道:“怎麽可能,這裏可是封閉車廂,要是東西真被偷走了,他們也轉不出去,最後還是會被抓到!”

平城那人唔唔連聲,沒再說小富,又提醒霍從軍,“老哥,我見你拿著包著,你可要小心些!”

霍從軍也不相信這人所說,不過還是表示謝意,“謝謝老哥提醒。”

車廂內氣味難聞,霍從軍暫時也沒困意,一直熬到後半夜淩晨快三點,終於困意泛起,將皮包緊緊抱在懷中合眼睡著了。

正睡的香呢,就試著有人在揪自己懷裏的包,睜眼一瞧,果然有個中年人探著身子正在拉包,霍從軍馬上坐直,喝道:“幹什麽呢!”

一嗓子把周圍幾個入睡的人全都喊醒了,小富揉著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中年人也沒回話也不害怕,看了眼霍從軍,擠過人群要走。

小富這時反應過來,馬上大喊道:“抓小偷,有人偷東西!”

可是接連喊了好幾聲,周圍的人都沒有反應,看過車廂兩邊的入口也不見巡邏員的身影。

平城那人也醒了,勸道:“算了,沒丟東西就行。”

小富道:“那怎麽行,都發現小偷了,怎麽能不抓!”

平城那人唔唔連聲,又沒說話,小富氣不過,和霍從軍說了聲去找巡邏員起身往外擠。

霍從軍也想抓住那個小偷,省得他再去偷別人。

過不多時,小富回來了卻隻有一個人,霍從軍問道:“巡邏員不在嗎?”

小富道:“在呢,他不管。”

“不管?”霍從軍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小富解釋說:“我和他說了經過,他說列車上這麽擠,不好找人,就算找到人沒有證據也抓不了。”

這分明都是搪塞之辭,可是遇到這種情況,霍從軍也沒有辦法。

平城那人勸說道:“老哥,東西沒丟就行,反正看好點。”

霍從軍這時才相信,這人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和稀泥,而是事實。

就在這時,車廂裏有個人叫了起來,“我鞋呢,我的鞋哪去了?”

循著聲音看去,是個中年人,衣服整潔幹淨,臉龐白細,一看就是坐辦公室的人員,正高聲喊道:“我的皮鞋哪去了,那可是我剛花了五十塊錢買的!”

車廂裏沒有人應聲,也沒有關注,人們該睡覺的睡覺,該吃瓜子的吃瓜子,一切正常的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小富道:“不會小偷連皮鞋也偷吧?”

平城那人道:“那還不是啥呢。”

霍從軍道:“怎麽車上這麽多小偷?”

平城那人道:“啥小偷,就是誰瞅見空子了就占點便宜,剛才拉你包的那個也不是小偷,就是瞅空子的。”

瞬時間,霍從軍驚出一聲冷汗,沒有想到民間竟然已經成了這樣,照著這人所說,豈不是很多人都成了小偷?怪不得巡邏員不來管不來抓,像這種情況怎麽抓!

一天後,火車到了鄭地市,這裏是個大站,火車要在這裏停靠二十分鍾,霍從軍和小富早已經在車上悶得受不了,都下了車在站台上換空氣。

等再回到車上時,平城那人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