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麵沒有明確的說,但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如果公開演唱流傳出去,我們鋼廠肯定會受到牽連。霍廠長去年才剛剛受到大人物的接待。”

小富看了看霍從軍的神色,反駁道:“是應該注意一下,可這是元旦的大晚會,大家準備一個節目也挺不容易的,夏首席你這麽衝出來打斷,既擾亂了大家夥的興致,也讓秦部長他們的努力白廢了。”

夏建國道:“和鋼廠的生存比起來,我覺得生存更重要,要是我因此而受罰,我沒有任何意見,反正我也沒有為了自己謀私利。”

眾人都看向霍從軍,等著他的決定,霍從軍道:“既然已經排練了,就唱完這一次吧,以後別再公開演唱就行了。”

夏建國馬上激動了,強力阻止道:“霍廠長,不能唱!要是唱了這首歌,影響的不光是鋼廠,連你也會受影響!現在的情勢你還看不清嗎!”

聽到這話,徐福貴等幾個老同誌先軟了,都來勸霍從軍,“小霍,算了,一首歌而已嘛,我們別給自己添麻煩。”

所有人都看向霍從軍,能容納二千多人的大禮堂裏鴉雀無聲。

霍從軍沉默不語,廠裏的事向來都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都是以大家的意見為準,現在徐福貴他們都在反對,張萬也悶不哼聲,自己要是再嗆著來肯定不合適。

說道:“那換一首吧。”

禮堂裏這才有了動靜,夏建國馬上吩咐,“老秦,不行的話你們就換一首《十五的月亮》,也挺歡快的。”

眾人重新歸位,台上的伴奏也變了,老秦帶著員工開始演唱《十五的月亮》。

這首歌也是當年一首特別流行的歌,每個人都會唱,可是終究沒有排練過,老秦和幾個員工唱的是七齊八不齊,一曲歌罷,台下的掌聲也是稀稀拉拉,特別沒勁。

等到晚會散場,小富跟著霍從軍出了禮堂,不平地道:“他們也太過份了,人家都排練好了,憑什麽不讓人家唱!”

趙思怡道:“他們也是怕連累了廠裏。”

小富道:“不就是去黴國的時候,用這首歌招待了嗎,至於禁了嘛。”

霍從軍喝止道:“小富,別亂說!”

小富這才閉不言。

晚會第二天,上大班的人全都休假一天,等到放完假正常上班,陳河到了鋼廠,“老霍,聽小趙說你們晚會上鬧了點不愉快?”

霍從軍道:“你們這枕邊消息傳得可真夠快的,都趕上電腦的速度了。”

陳河哈哈笑過,叮囑道:“你現在也是個大領導了,做事多考慮一下,尤其是在突發事件上更是要提高站位,看清形勢。”

小富嘟噥道:“陳副局長,您說的看清形勢,不就是見風使舵嗎。你們當官的都使舵了,那我們不得跟著拐彎?”

陳河麵露不悅,霍從軍道:“小富,陳副局長也是一片好意,馬上給陳副局長道歉。”

小富看看霍從軍,低聲下氣地給陳河道歉,“陳副局長,是我不對,我給您道歉。”

陳河重又露出笑容,道:“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哪。對了,老霍,你看昨天的報紙了嗎?”

霍從軍道:“出什麽事了?”

“霓虹股市崩盤了!”陳河動容地說道:“跌的太慘了!一下就從三萬六千多點跌破到了二萬四!”

幾個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小富也拋開剛才的不快,憶起在霓虹時的情形。

趙思怡不懂股票,但也知道數字的差距,“一下跌到這麽慘,霓虹的經濟肯定比我們的還要糟糕!”

小富大為讚同,“可惜啊,他們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霍從軍道:“也是時候該來了。”

陳河道:“他們的經濟發展的那麽好,都已經成了亞洲四小龍之首,怎麽跌起來也是這麽的慘?這太意外了,一點跡象也沒有!我們單位都在議論這件事。”

霍從軍道:他們的經濟發展的是很不錯,但有一個致使的弱點。”

“哦,那你說說。”陳河知道霍從軍一向看事物特別的準確,加之又去過霓虹,認識肯定也更加的深刻。

這次陳河來主要是為了這件事。

回想起在霓虹的經曆,霍從軍頗為感慨,說道:“霓虹在戰敗以後,就一直由黴國控製,當初為了讓他們發展經濟,黴國給霓虹投了不少資,可以說霓虹就是黴國的一塊殖民地,更是經濟殖民地。既然是經濟殖民地,那收割就是遲早的事,誰家養豬不希望養的肥一些。”

陳河讚同地點點頭,“你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之前我和單位的幾個人還納悶,現在看來根源出在這裏。”

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臉色微變看向霍從軍,小富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問道:“霍廠長,你說我們現在有很多黴國的投資,他們不會也是在往肥了養我們吧?”

陳河瞬間板起臉來,喝道:“小富,怎麽說話呢!我們是合作互得的關係,根本就不存在誰養誰的問題,更沒有肥不肥的問題!”

小富平時和霍從軍說話習慣了,這時被陳河接連兩次喝道,顯得非常委屈,趙思怡道:“河哥,小富沒在體製裏待過,他說話隨便慣了,你別當真。”

這下陳河的神情才緩和了一些,和霍從軍說道:“以後你多管管他,別一天到晚什麽都瞎說。”

霍從軍道:“小富,陳局這也是為了你好。”

90年的春節特別的早,4號這天就是臘八,京城老話常說“小孩小孩你別急,過了臘八就是年”,到了19號是北方的小年,霍從軍請老娘下了樓,全家人提前吃了頓合家飯。

到20號這天,霍從軍剛回家,就看到玄關處有雙男人的皮鞋,鄭慧出來道:“從軍,小黃來了!”

“哪個小黃?”霍從軍想了好幾遍,也沒在腦海中找出個姓黃的。

鄭慧剛要解釋,屋裏過來個人,滿麵的笑容,“霍先生,您回來了。”竟然是黃廣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