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老北京人，孫武星對各條胡弄非常熟悉，帶著霍從軍離開玻璃廠後大街，七拐八拐鑽進了條胡同。
已經是深夜近十點，還能看見胡同裏一處向街的房子亮著燈光，走到近前也沒有牌子，門口掛著門簾子帶著不少油汙，似乎在證明這裏確實是家飯館。
“就是這裏了！”
孫武星拉著霍從軍進了那屋子，裏麵擺著三張桌子都不大，再往裏有個櫃台裏麵擺了些酒。
“老孫，今天這麽早就收攤了？”櫃台後麵的男子顯得和孫武星很熟悉，兩個人說笑著。
“今天我遇到了一好哥們，來你這喝點酒！”
孫武星點了三樣菜，又自來熟地拿了兩瓶子啤酒另帶兩個杯子，倒了兩杯。
“兄弟，為了慶祝我們合作成功，幹一個。”
“幹！”
放下酒杯，霍從軍說：“不過也不能想得太好了，那些收音機都是我收回來修理好的，要是沒收到或是沒時間修，那你就得放空了。”
這是個實際問題，霍從軍可不想讓孫武星白高興。
“兄弟，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跟著你準不會錯！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半年沒貨，我也認。”
孫武星的態度非常堅定，又倒了兩杯酒，舉著杯說道：“兄弟，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
多年以後，當孫武星再次回憶這段時光，總是不無感慨，自己沒跟錯人！
霍從軍也舉起杯：“你這麽看得起我，我怎麽也不能讓你失望嘍。”
兩杯碰過，兩人都笑了起來。
吃過飯，霍從軍又領著孫武星去認了門，約定以後孫武星直接上門提貨，賣的貨款則是下次拿來，月底由霍從軍統一算賬。
擺攤的事解決了，霍從軍多了一大部分時間，感覺幹勁更足了。
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翻來覆去地計劃著下一步行動。
眼下廢品收購站已經開起來，最要緊的就是先把相關證件辦了，想要往長了幹，這是必不可少的。
次日中午，單位一下班，霍從軍便騎著車子，急匆匆地趕往工商局，結果工商局下班比他還早，空****的大廳裏一個人影也不見。
想起前世遇到的那些辦事難的問題，霍從軍啞然失笑，怎麽計劃了半天把這個茬給忘了。
想要辦下來證件，不光得挑個正點來，還得意思意思，在這個年代，如果不懂意思意思，啥事也別想辦成。
當天下午，霍從軍沒去單位，讓王二蛋代請了個假。
李主任知道了這件事，非常的不爽，但也知道霍從軍現在是鋼鐵廠的大紅人，別說他，就是廠長徐福貴也要給霍從軍三分麵子。
沒奈何，隻能批了。
吃過午飯，霍從軍早早的就到了工商局，一直等到了快三點的時候，才陸續有工作人員來上班。
又等到三點半，才有個妖裏妖氣的女子踩著高跟鞋走進大廳，來到辦事處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霍從軍見狀起身跟了過去，跟著女子進了辦公室。
“辦事的到外麵排隊去！”女子說的很不客氣，隨意呼喝。
那個年代各個部門都是這種爺，霍從軍知道沒必要和這些人過不去，陪了個笑臉，將材料遞過去。
“我想開個廢品站，得辦個證。”
女子剛要再喝斥，便看到了夾在材料裏的十元錢，登時緩和了許多。
接過材料收起那十元錢，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直接拿起章，給蓋了個大紅印。
“謝謝您咧。”
有錢能使鬼推磨，整個一趟流程跑下來，霍從軍前後意思了有上百元。
就這都跑了好幾天，才好歹辦下了所有的證件。
“這下沒問題了，廢品站掛牌成立！”
這天下午帶著所有的證件回了廢品站，霍從軍便將幾個證件都掛了牆上。
看看時間還早不到五點，騎著三輪車，開始了走街串巷的老本行。
“收廢品，收書本報紙，廢銅爛鐵，舊家電。”
接連幾次的收廢品，霍從軍已經對這行很熟悉，吆喝起來輕車熟路，稱斤定兩也是非常熟練。
剛剛開放沒幾年，各行各業都沒有什麽人做，競爭非常之小，等到晚上飯點的時候，霍從軍已經收獲了滿滿一大車，什麽都有。
費力地將車騎回廢品站，看到鐵大門外站著兩個小青年，手裏各提了兩隻蛇皮袋子。
“老板，這東西怎麽收？”
霍從軍剛將車停在門口，小青年便上前問道。
湊眼一看，四隻袋子裏都是些銅線圈，沉甸甸的。
那個年頭的銅一樣比其它的廢品要值錢，就那四袋子能有二百多斤，這要是回收了，利潤能抵得上好幾隻收音機。
“一斤三毛。”
霍從軍掏鑰匙開了鐵鎖，將三輪車推進院子，兩個小青年隨後跟進去：“三毛就三毛吧。”
“好咧，我秤一下。”
霍從軍提過隻蛇皮袋剛要秤，視線又在那些銅線圈上掠過，忽然覺出一絲不妙。
這些線圈太新了。
做為一個電子愛好者，對於各類的線圈霍從軍並不陌生，兩個小青年提的這些銅線圈都是電機上的。
電機有損耗，線圈也是易耗品，這很正常，但是這些銅線圈怎麽看都像是從新電機上拆下來的。
再看兩個小青年目光閃爍，霍從軍猜到了幾分。
“我這裏剛起步，這些東西收的少，你們還是去別處問問吧。”
“你剛才不是說三毛一斤收嗎？”兩個小青年急了。
霍從軍卻是說什麽也不收，兩個小青年沒辦法，隻能提著袋子走了。
目送兩人出了大院，霍從軍鬆了口氣。
這個年代是有很多機會，但也有很多不法，收廢品的時候可要小心了，不然牽連上了一個嚴打可就完了。
將車上的破爛卸下來，堆了滿滿一地，再看看院子裏到處堆放的各種破爛，霍從軍察覺到一件事。
照著這麽堆下去，沒多久這裏就會被塞滿，而且回收回來的破爛這麽亂七八糟的堆著也不行，得把它們分揀出來。
分揀可是個細活，也是收廢品必不可少的一環，這麽多東西如果是自己來揀，肯定會占去相當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