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陳河正坐在椅子上,手裏還夾了隻煙,似乎在考慮什麽事,看到霍從軍便招呼道:“老霍,快進來!”

霍從軍走進裏麵,隨意拉過把椅子坐下,道:“我剛從瓊島回來,聽徐廠長說你去找過我。”

陳河點頭,問道:“瓊島那邊怎麽樣?”

“那邊的環境不錯!”霍從軍將此行的所見所聞都講了一遍,說道:“目前我拿到了四塊地,成立了一家建築公司,正在起樓盤。”

陳河忽然問道:“你覺得市場上價格怎麽樣?”

“你是說樓價嗎?”霍從軍說道:“土地拍賣的時間還不長,絕大部分的土地還在各地方手裏,就拿深市來說,目前為止公開拍賣出去的土地也不過三十多塊,私有化的程度非常之低,

短期內——至少三五年之內吧,還不會形成相關的勢力,不過三五年開外就不好說了,那個時候拿到土地的人多了,他們會想辦法推高地價,樓價自然就也跟著上去了。”

陳河道:“我是說市場上所有商品的價格。你常在外麵跑,可以實際接觸到,尤其是開放區那裏,說說你的感受。”

霍從軍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我們京城的物價近兩年以來上漲的很厲害,單從菜價來看,漲了能有百分之近三十,羊城和深市那邊酒店業漲的更多,房間費已經從前年的十幾元漲到了近一百,有個別的普通酒店還突破了一百元,高檔酒店就更不用提了。”

“就拿我剛剛去過的瓊島來說,服裝行業的上漲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酒店飯店業的上漲率達到了百分之五百多,像建材行業、裝修行業都有非常大幅度的上漲,絕不會低於百分之八十。”

陳河神情凝重,“真的有這麽嚴重?”

霍從軍道:“其實這個問題在兩年前我就注意到了,記得小時候的物價很少能看到波動,但在兩年前物價開始明顯的波動,我專門觀察了一下,總是會先往下壓一壓,然後就會漲到比之前更高的一個位置上,稍稍穩定一段時間,又會往下壓一壓,然後再繼續上漲,基本就是這麽一個模式。”

陳河道:“其實我找你,也是因為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但是情況應該沒有你說的這麽嚴重。”

霍從軍道:“我隻走了幾個城市,看到的也是局部現象,就我看到的而言,我覺得問題比表現出來的還要嚴重,搞不好會引起惡性通貨膨脹。”

陳河掐滅了煙,坐直身體,問道:“你說會引起通貨膨脹?還是惡性的?”

霍從軍點點頭,道:“開放有幾年,沿海的經濟區發展的是不錯,但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說到這裏霍從軍停了下來,這裏沒有外人,但他知道就陳河的身份來說,有些話並不適合當著陳河的麵說。

陳河看了眼門口,道:“你說說看。”

霍從軍道:“問題是隻有開放沒有約束,就拿我在溫市遇到的事件來說,那就是部門對民間資本缺乏管製的一種表現,據我在幾個城市看到的情況,都和溫市差不多。

之所以還沒有爆雷,並不是這些問題不存在,而是它們不像溫市那麽集中。溫市的問題就相當於一個點,現在各個地方的問題則是一個麵,又經過這麽久的發酵,也就是說,短期之內很可能也會爆雷。”

陳河點頭,“確實有這個危險。”

霍從軍說道:“這個問題究其根源,在於高層的整體設計不合理……”

不等他說完,陳河便拉下臉,將他打斷,“這個事關係太大,不是我們所能議論的,還是聽上麵的安排吧!”

道別陳河,回了鋼廠,財務小馬到辦公室報告,“霍廠長,我們廠前年從普魯士國購買的設備,貸款已經全部提前還清。”

“非常好!”霍從軍吩咐小富,“通知徐廠長他們,到會議室開個會!”

自新的辦公樓建成後,辦公地點寬敞了許多,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好幾個人擠在一間辦公室裏辦公,不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辦公室,每個部門也都有自己獨立的區域。

小富出去通知人了,霍從軍閉目養神,略微梳理了一下想法,拿上筆記本端上茶水到了會議室。

一進裏麵,先到的張萬就說道:“老霍,你是不是又有啥新想法了?”

霍從軍點頭,等到所有的廠領導都到齊了,才說道:“這次叫大家來是有件事,據我了解,目前市場行情一路上漲,在各方麵人們都感覺到了壓力,生活的、生產的。”

他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還真是這樣,我現在這點工資連個水果都不敢吃了。”

“你好歹還是個獨生女,我家兩個孩子,小的上初中還有義務教育,大的去年考上了高中,還說想換校去四中,我是愁的覺都睡不著!”

霍從軍拍拍桌子,道:“開會呢,家裏的事下去再聊。”

眾人都笑了起來,靜靜地聽霍從軍講話,霍從軍說道:“根據我的判斷,在短期內——最多半年吧,物價還會進一步上漲,形成飛漲的局麵,我們廠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快速擴張!”

眾人都理解不了這個決定,隻有張萬話直,直接問了出來,“老霍,你都說了物價要上漲,為啥還要擴張,這不是趕著往外送錢嗎?”說著,他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

霍從軍知道他就是這個性格,說道:“我問你,現在雞蛋三毛一斤,漲價以後一塊二一斤,你是現在買還是漲價以後買?”

“那還用問,當然是漲價以後買!”張萬剛說完,就理解了霍從軍的意思,嘿嘿笑道:“我就說嘛,還是你的點點兒多!”

霍從軍道:“就是這個理。我們要抓著通貨膨脹之前的機會,盡可能地擴張鋼廠的業務範圍和業務深度,這樣可以節約下很大一筆資金。”

徐福貴表示擔憂,“如果我們擴張完了以後,物價又落回了之前的價格,那我們不是就虧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