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領導叫什麽名字？”
接連好幾個人都沒問出答案，霍從軍的心氣漸浮，語氣也頗為不客氣。
那青年皺起眉頭，神情不悅，用同樣的語氣喝道：“你誰啊，就打聽我們領導。撒手！”
霍從軍頓時醒悟過來，深吸口氣，壓下火氣，說明道：“我是京城來的，想來這裏……”
才說了半句，就被青年打斷，“你哪來的和我有什麽關係，再不撒手信不信我讓你趴地上！”
霍從軍依言鬆開車把，耐心說明道：“我是京城鋼鐵廠的，想來貴寶地聯係……”
然而這份耐心並沒有換來同等對待，那青年還是打斷他的話，斥道：“我管你是哪個鋼鐵廠的，跑業務找工廠去，找我們幹什麽！”
偏腿騎上車就走，嘴裏還斥道：“從哪跑出這麽兩個精神病，就讓我撞上了，真是倒大黴了！”
小富一直沒說話，這裏再也忍不住，指著青年的背影，喝道：“說誰呢！你給我站住！”
蹬蹬蹬幾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那青年自行車的後座，差點將青年摔倒。
霍從軍問話隻是一時沒控製好情緒，可不是想節外生枝，也跑過去拉住小富，道：“鬆手讓他走，別和他一般見識。”
那青年先是差點摔倒，這會又被貶低，生出滿滿一肚子火，“你說誰沒素質？”
小富大聲說道：“說你呢，怎麽了？就許你說別人，別人就說不得你？”
那青年將自行車停在路邊，瞅了小富幾眼，道：“你這麽說話容易挨揍，你知道嗎？”
在東北，隻要有人說出這句話，那就是要打架了，正是年輕熱血，小富根本不懼，這種事在京城見多了，從來都是放嘴炮就沒幾個人真動手的，再說了，就算對方真動手那也有霍從軍和他在一起，二對一怕什麽。
“我怕了你不成？有種你動我一下試試！”
才剛說完，就看見鬥大的拳頭直奔麵門而來，根本來不及防護和閃躲，臉上結結實實中了一拳，登時打得嘴也歪了鼻子也流血了。
“你他媽的，敢打人！”小富一下就毛了，揮起拳頭打向對方，隻是他的體格和對方比起來差了一截，接連挨了好幾拳卻一下也沒打到對方。
霍從軍剛開始還想拉架，後來見小富吃了虧，那哪能行，擼起袖子也加入了戰鬥。
三個人在街上拳打腳踢，好一陣亂，路人嚇得都躲得遠遠的。
終究是霍從軍和小富有兩個人，那青年體格雖然健壯，還是落入了下風，吃了好些虧。
小富越打越興奮越打越來勁，“敢打我們，讓你能耐！”，飛起一腳將青年踹翻在地，正要趕上前出口惡氣，就聽背後傳來呼喝聲，“住手！全都住手！”
這種時候哪能住手，就算是對方來人了，也先收拾了眼前這家夥再說！
小富上前就是頓猛踹，忽然間後領子發緊，一股大力量將他拽得飛了出去，倒栽在地上，定睛看時，竟然是兩個公安，那邊已經將霍從軍控製住了。
“起來！你也起來！”一名公安指住了小富和那青年，兩人誰也沒敢跑，都乖乖地站起。
“怎麽回事？”公安問道。
霍從軍一看情況不妙，趕緊解釋：“同誌，這是場誤會。”
“是不是誤會，回所裏再說！”兩個公安一前一後，押著霍從軍小富還有那青年去所裏。
那個年代還沒改名，都叫公安，也很少有配備車輛的，很多公安出勤要麽步行要麽騎自行車。
好在所裏離著這也不遠，走了有十幾分鍾就到了。
青年把他的自行車停在院裏鎖好，跟著霍從軍小富一起進了辦公室。
“說吧，是怎麽回事？”公安問道。
霍從軍道：“我就找他問個話。”
“問個話就能打起來？”
小富道：“我們真的是和他打聽事，誰知道他出言不遜，還罵我們是精神病，也是他先動的手！”
公安看看霍從軍和小富，轉向青年問道：“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青年道：“他們攔下我打聽領導姓名，還揪著我自行車不讓我走，後來我說了他們幾句，他們就追上了我和我理論。”
“那你也不能打他們啊。”
青年一指小富，“是他說讓我打他的。”
小富立馬回駁，“你胡說！明明是你先威脅我的！”
青年道：“是你說讓我動你一下試試，我也不能無視你的要求，那多不給你麵子。”
眼見兩人要吵起來，公安拍桌子喝道：“夠了！當街打架還都挺有理，每人罰款二十，要是誰敢再打架，那就拘留了！”
二十塊錢相當於月資的四分之一，懲罰不可謂不重，霍從軍和小富兩人不差這點錢，雖然也心疼但是都沒說什麽，那青年可就不行了，“同誌，罰款二十是不是太重了？”
“重嗎？”公安道：“你們都是哪個單位的，通知你們單位，看重不重！”
霍從軍和青年同時擺手，“別別別！不能通知單位！”
“喲嗬，這倒是挺一致的！”公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霍從軍和青年，問道：“說說，你們都是哪個單位的，你先說。”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不可能不說，霍從軍道：“我是京城鋼鐵廠的，叫霍從軍。”
隻說過了單位，就沒再往下說，霍從軍是廠長不假，可這事要是被徐福貴他們知道了，麵子上也不好看。
公安卻是按規章辦事，繼續問道：“職務。”
“……廠長。”
“好嘛！”公安調侃道：“一個廠長帶著下屬和人打架，挺有麵子啊。”
轉向青年，問道：“你呢？”
那青年比霍從軍還要扭捏，躊躇了大半天，一個字沒說。
公安催促道：“快點說！我還有別的事呢，你們這破打架就耗我一天時間，合適嗎？”
青年臉色微微漲紅，道：“我，我是區辦公室主任，王劍霖。”
“什麽？”公安瞪大眼睛，以為聽錯了，“你是什麽區的，還辦公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