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從軍和小富兩人脫了棉衣,又脫了毛衣,這才好受了些。
上衣好說,褲子沒法脫啊,好在這裏是臥鋪車廂,大家也都見怪不怪,大部分時間又在床鋪上,霍從軍兩人脫了棉褲毛褲,隻留了條秋褲,也算是湊合過去了。
等到火車進了廣州,緩緩地廣州站停靠,霍從軍兩人發愁了,總不能下車還穿著秋褲吧,要不要見人了?
可外褲隻有棉褲,十五六度的氣溫,穿棉褲,怕捂不出痱子嗎。
可不這樣,還能怎麽辦?
於是乎,廣州站出現了這麽一個景觀,兩個上身穿二股筋背心,下.身穿厚棉褲,腳踩大棉鞋的人,在人群異樣的眼光中,以無畏的姿態,走出了火車站。
出了外麵,更顯炎熱,上半身清風涼爽,下半身卻似著了瓢潑大雨,那汗都順著腿往下流,那腳更是像陷在了沼澤裏似的,拔不出來又捂得難受。
顧不上做別的,先找服裝店買衣服!
火車站對過就有家服裝市場,霍從軍兩人穿過馬路,直殺進服裝市場。
再出來的時候,行頭都已經換了,人字拖,大褲衩,大背心,已經沒有人能認出來他們是外地人。
小富猶疑地問道:“霍廠長,我們穿成這樣跑業務合適嗎?”
霍從軍道:“合適!隻要不是粽子就合適!”
貨運走的比客運慢五天左右,乘著這個空當,霍從軍兩人開始在廣州尋找買家。
那個年頭,能一口吃下上百萬元貨物的商家並不多,再加上廣州這裏也不是重工業城市,沒有任何一家企業需要這麽大的量,霍從軍跑遍了整個廣州和旁邊的深圳,才在廣州港務局附近找到一家公司。
“這個貨我們可以要,不過價格嘛……”商貿公司的老板沉吟著。
“你們出什麽價?”霍從軍不緊不慢地問道。
“最多隻能給到6500一噸。”
六千五!
霍從軍的心呼地一下就蹦到了嗓子眼,三千七的進價,一轉手就是二千多的利潤,沒有批文不用跑關係,這錢賺得太爽了!
“這個價太低了,我運到廣州運費都花了十多萬。”按捺著心裏的狂喜,霍從軍不緊不慢地和對方討價還價。
“霍老板不能這麽說,我給的價格也是按著行情給的,實在是沒法再漲了。”
霍從軍拿出計算器,按了幾個數字,亮給對方看,“這個數字怎麽樣,這樣也好聽些,你發我發大家發!”
五百噸的鋁錠,按著六千五一噸算,總價是325萬,霍從軍又加了三萬上去,變成了328萬。
廣州人都喜歡討吉利,對於六和八兩個數字格外鍾情,聽了霍從軍的說法,商貿老板笑道:“那就按著霍老板說的,你發我發大家發!”
離開商貿公司的時候,小富已經是天旋地轉,就連霍從軍也是暈暈乎乎。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一進一出,一百多萬就到手了!
放在重生前,這可相當於一個多億!
就這麽到手了?
四天後,五百噸鋁錠運到,銷售非常順利,對方檢過貨的質量和數量,馬上就把賬轉給霍從軍。
“霍老板,希望我們下次還能合作。”
“譚老板,我一定還來找你!”
“哈哈,好說,好說。”
看到對方胸有成竹的樣子,霍從軍不禁好奇,對方吃下這五百噸的貨,要怎麽出手才能賺了?
不過這不是自己要考慮的事,彼此留過聯係方式,握手道別。
事情了結,乘火車北返,霍從軍和小富兩人是一路走,一路添衣,等到走出京城火車站時,又恢複了棉襖棉褲的模樣。
回到鋼廠,還是和前次一樣,召集所有人開會分紅,鋼廠又一次轟動,不管是誰看著霍從軍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拜。
開完會,回到辦公室,霍從軍坐在椅子上滿足地閉起雙眼。
除去給大家夥的分紅外,這一單自己賺了近90萬,算上先前的120多萬,手裏有200多萬,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自己都真正地擁有了第一桶金!
接下來,該好好的的構思下怎麽往大發展。
“小霍,真有你的!”徐福貴走進辦公室,敬佩地伸出大拇指。
“哈哈,說不準以後廠裏的事要全部托付給徐廠長您了。”霍從軍笑著拿起了報紙,隨即發現這是一份繁體字的報紙。
“小富,這個報紙是從哪來的?”訂閱報刊的事由小富負責。
“霍廠長,這是我們在深圳跑業務的時候我從口岸那裏買來的。我當時還和你說了一聲。”
“是嗎?”霍從軍回想了一下,一片空白,很有可能是自己當時的心思都在去哪聯係買家上。
報紙上的刊頭印著大公報三個字,對於大公報霍從軍也知道一點,這是香港的一家報紙,創辦年限非常之早。
第一次見到外地的報紙,霍從軍仔細閱讀起來,報紙上都是繁體字,每個字都認識,讀的速度卻是很慢。
一則新聞跳進眼簾——據紐約時報報道,自開放後中國每年經濟損失達一萬一千億。
隱隱地霍從軍感到些不安,可是又不敢確認。
緩緩放下報紙,拿起電話打給廣州的那家商貿公司。
“譚老板,我是霍從軍,那批貨銷售得還順利嗎?”
“哈哈,霍老板,托你吉言,貨我已經都出了,有家東北的企業一口就吃下了這批貨。”
“什麽企業,這麽厲害?”
“不瞞霍老板說,是沈陽的一家金屬加工廠,他們的劉廠長也是個痛快人,下次我可以介紹你們倆認識!”
放下電話,霍從軍感覺到額頭流下了冷汗。
沈陽,金屬加工廠,劉廠長,這不就是自己購買鋁錠的那家工廠麽。
拿起大公報,上麵那行字,分外醒目:每年經濟損失達一萬一千億。
辦公室裏的熱鬧勁突然沒了,霍從軍心情低落,下班時也不像平時一樣招呼大家下班,自己起身走出了工廠。
步行回到家屬區,總覺得心裏堵得慌,想起很久沒有去看望老母親,左轉到了母親所在的家屬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