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宮裏的賞賜就下來了，多是些化腐生肌的名貴膏藥，塗在傷口上，可以避免留疤。

秦田田看到那些膏藥，眼睛亮亮的。“之前就聽說陛下疼愛你，如今是真的見識到了。”

宋長離也很大方，直接把這些藥膏分給了顏霏霏和秦田田。

此時是在公主府，秦田田整個的狀態也放鬆了下來。幾杯果酒下肚，秦田田打開了話匣子。“這呂弋兒為何要拿瓦片砸你啊？你可是何處惹到了她？”

宋長離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們覺得是她故意砸得我？”

“很明顯，那屋頂根本就沒有瓦片鬆動。”秦田田又喝了一口果酒，問道，“是不是因為璋王又要選妃了？這個呂弋兒喜歡璋王，所以對你有敵意？”

宋長離回想起呂弋兒在清明雅集時的情形，怎麽看都不像。

“你為何覺得她喜歡璋王？”

“當然是為了和呂嫣然搶了。”

若是從這個角度想，倒是有可能。

不過，宋長離後知後覺地了解到一件事情。“璋王又要選妃？”

秦田田點了點頭。“是啊，我前些天聽我爹和我娘在說。他們還說璋王這個人不太吉利。呂嫣然嫁給他之前都好好的，嫁給他之後，就跟被奪舍了一樣，居然連陷害皇裔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話，出去可別亂說。”顏霏霏神情嚴肅。秦田田這才發覺失言。

此時的刑部大牢也是熱鬧的不行。

從修緹寺抓來的那些難民一個兩個的全都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呻吟，還往自己的身上抓，沒一會兒，就出現了一道一道的血印子。

眾人瞧了個分明，越發相信他們是被人下毒控製了。

“難不成，又是那個盤蛇教？”

雖然如今沒有實證，但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它。

刑部的衙役去外頭找了些大夫過來給那些人解毒，然而尋常大夫解不了毒，他們隻能去找顏霏霏幫忙。

他們先去了丞相府，而後又去了公主府，這才找到顏霏霏。

秦田田已經徹底喝醉了，宋長離找了幾個仆人讓他們護送秦田田回鎮安侯府，而後就和顏霏霏一道去了刑部。

這毒很是詭異蹊蹺，顏霏霏並非在黑市買到過。不過，這樣也讓她更加有興趣。

隻是那些人可就是活受罪了。

有幾個受不了了，悶頭撞牆想要一死了之。刑部便用繩子將他們都捆了起來，可不能讓他們就這麽死了。

顏霏霏雖然不能馬上製出解藥，卻也能製出暫時壓製住毒性的藥。等藥製好之後，他們拿去給那幾個人吃。

他們痛不欲生，根本不管這藥是不是會毒死他們，紛紛張著嘴巴把藥咽了下去。

大概過去了半個時辰，藥起了效果，那幾個人漸漸冷靜了下來。他們的衣服褲子全都被汗水浸濕了，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這幾日，真是辛苦各位了。若是各位不想再受這樣的痛苦，就老實交代。”

那幾人卻是把頭一偏，並不說話。

穆星焱繼續說道：“這解藥，我們的人也能做。你們是因為下毒才被人控製了那麽多年，難道就不想重獲自由嗎？”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們都是犯了殺頭大罪的要犯，既然進了刑部，又哪裏還能有自由？”

若非當年的那一把大火，這些人，早就死了。

“你們可以戴罪立功啊。我不過一個刑部小小的書令史，如今審你們，不也是上麵一句話的事情。”

那些人麵麵相覷，雖然沒說話，但是能看出是動搖了的。

穆星焱也不著急，還喝了口茶，才說道：“你們那麽多人，當然也沒必要個個都說。隻要有人先說了，這後麵的人再說，就沒用了。先到先得啊。”

這些人全都是窮凶極惡，作奸犯科之人。他們雖然認識了五年，可到了如今這情形，自然不會有什麽謙讓的精神。

他們一個個都擔心旁人先得了功勞。那個瘦猴搶著開口，其他人也立刻緊隨其後。

穆星焱當即點了那個瘦猴，說道：“你先隨我來。你是第一個，不管說了什麽都是首功。我會讓福照公主為你請賞的。”

那瘦猴連連點頭，點頭哈腰的很是諂媚。

這瘦猴便是前幾天離開修緹寺去找藍出青的其中一人。能被派去做這樣的任務，可見也是這幾個人之中比較有地位的人。

衙役們將瘦猴帶到了外麵的審訊室，穆星焱還讓他們拿了好酒好肉來。瘦猴才從那痛不欲生的狀態中恢複過來，此時更是對穆星焱感恩戴德，說起他們的事情，更是竹筒倒豆子似的。

“五年前，有個老頭，就是那個老藍，他偷偷和我們說能救我們出去，還能幫我們逃離官府的追捕，但是我們要幫他辦件事情。我們一開始都不相信，直到刑部起了火。我們逃出來之後，便去了他說的地方等他。”

“他給我們準備了吃的。大家在牢裏就沒吃過正經飯菜，這一個個的狼吞虎咽，就像我現在這樣。”

瘦猴說著，突然放下了手裏的大雞腿。

“等我們吃完之後，才知道那些飯菜裏麵被下了毒。我們一開始都不信他，老藍也不攔我們。結果第二天我們就毒發了，一個個的灰溜溜地回來找他。”

“那他都讓你們幹什麽了？”

“替他殺人。”瘦猴有些猶豫，“你們真能幫我求情？”

“我以性命發誓。”

瘦猴這才放心了些，繼續說道：“我們幫他在西南殺了不少當官的。殺完就回來了。之後，就一直藏在修緹寺裏。”

穆星焱不由想到了未空。“修緹寺內可有同夥？”

“也不算同夥。修緹寺的和尚自然不殺人，不過我們犯過好幾次寺規，都是那個叫未空的幫忙瞞下來的。照這麽說，他也算。”

“他為何要幫你們？”

瘦猴笑了一下，說道：“就修緹寺之前的那點香火錢，怎麽可能養得活那麽多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