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做了這麽多年的郵政局長，也算是經多見廣，早前他在基層的時候，難免有吃拿卡要的勾當。

到他走上領導崗位，正常的油水一般都是下屬的賄賂，及各種工程承包商的孝敬。

對周奎來說，“跑團”屬於新鮮事物，裏麵有什麽油水，他還真不知道。

聽丁立誌這麽一說，周奎頓時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在自己的姑父麵前，丁立誌也不隱瞞：“我就拿一個縣的跑團來說，起碼有300個跑腿的團員。這300個團員中，有100個在優勢區域，有200個在劣勢區域。”

說到這裏，丁立誌又把優勢區域和劣勢區域分析給周奎聽。

在這個時空，“跑團”剛剛成立時，基本上都是繁華地帶才有人願意出錢雇人跑腿。

雇主在電腦上下單，信息傳到總部，總部再把信息傳給縣區級的團長，團長再進行分派。

漸漸的，很多人都集中在這些繁華地帶，偏遠地區根本沒有人去。

後來，偏遠地區也有人在網上下單，但是，那些原先就在繁華地帶跑腿的團員肯定不願意往偏遠地區跑。

那麽，跑偏遠地區就隻能由後加入的團員去跑。

這種情況，與“跑團”成立太早有關。

在真實的曆史上，美團和餓了麽都是在智能手機普及之後才出現。

總部的單子直接派到最近的手機上。

這種情況下，有一部手機就行，根本無需團長派活兒。也就沒有優勢區域和劣勢區域之分。

其實，就算到了這個年代，仍然有優勢區域和劣勢區域，優勢區域，比如，北上廣深；劣勢區域，就是地廣人稀的小縣城。

經丁立誌這麽一講解，周奎很快就明白了。

丁立誌繼續說道：“優勢區域的團員，每月起碼比劣勢區域的團員多收入500塊錢。你說，如果我把他們從優勢區域調整到劣勢區域，他們會不會給我好處費！”

丁紅心先前就聽丁立誌講過這事，此時，她需要扮演一個好捧哏：“必須給你好處！不給好處，就不讓他留在優勢區域！”

周奎又問：“你不是想要白馬支公司經理的職務嗎？與縣區級的團長有什麽關係？”

說到這裏，他自己突然明白過來：“哈哈，我知道了！一個團長就有這麽多的油水，支公司經理的油水更大！立誌，你小子真狡猾！先前還瞞著我呢！”

丁立誌忙說：“姑父，我可沒有瞞你的意思，主要是先前沒有拿下一個‘跑團’的高管，說什麽都沒用。現在，我就不瞞你老人家了，一個支公司經理的年收入，不會低於200萬！”

丁紅心也說：“隻要拿下一個葉海英這樣的高管，我們就不用再投入任何成本，每年靜等著收錢吧！”

丁立誌笑道：“姑父，這一切還應該感謝你！以後，我每年把收入分你老人家一半！”

周奎卻很冷靜：“你想的是挺美，但是，‘跑團’能做這麽大，內部也是有反腐部門的。立誌，你要小心！”

“有葉海英罩著，我們就不會出事！”丁立誌說到這裏，發動轎車，準備離開。

“慢著！”周奎說道。

丁紅心見周奎透過玻璃向上看，就譏諷道：“怎麽，你還意猶未盡，想再上去溫存溫存？”

周奎連忙解釋道：“我是怕那個小娘們兒想不開，跳樓自殺！”

丁立誌笑道：“姑父，你這是謹慎過頭了！葉海英如果自殺，剛才就跳樓了！”

周奎想了想：“走！”

……

葉海英站在窗邊，橫下一條心，想跳樓。

周奎開的房間在五樓，從這裏跳下去，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會死。

“還是死了好，一了百了！”

她正要拉開窗戶，手機又響了。一看號碼，還是她的男朋友杜明。

“我要是死了，阿明怎麽辦？我們談了這麽多年，馬上就要結婚了……可是，如果我的醜事曝出來，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生死關頭，葉海英經曆了強烈的思想鬥爭。

終於，她離開窗邊，直接衛生間。

她將自己洗了又洗，直到身體的某些部位都搓疼了，腫了，才擦幹身子，走出衛生間。

她穿上衣服，拿起手機，撥通了男朋友的電話。

“海英，你在哪兒呢？怎麽到現在才回話？我找了你一夜，差點擔心死！”

杜明是個理工男，雖然愛她，卻沒有多少心眼。

“阿明，我昨天晚上遇到幾個女同學，我們都喝大了，一起開的賓館。我這才剛剛睡醒，這就去上班。你別擔心！”

聽到女朋友這麽說，杜明也沒有多想：“以後少喝點！你直接去公司吧，晚上見！”

葉海英鬆了口氣：“晚上見！”

掛了電話，她走出房間，打車前往“跑團”。

晚上，杜明回到家裏，看到葉海英正在等他吃飯，他一把摟住她的腰：“海英，晚上別在外麵過夜，我不放心！”

葉海英連連點頭：“以後再也不會了！”

睡覺前，他們做了一次。

葉海英的那裏還有點痛，卻依然堅持讓杜明滿足一次。

杜明居然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事後睡得像豬。

葉海英卻根本睡不著，她盯著窗外，就好像窗邊隨時都能跳進一個人，強迫她做那種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葉海英接到丁立誌的幾次電話。

丁立誌催促她盡快讓自己坐上“跑團”白馬支公司經理的位子，葉海英總是以各自理由推脫。

8月初的一天上午，葉海英正在和陳虹聊工作，她的手機突然響一下，這是收到信息的提示。

她拿起手機一看，卻是一條彩信。

在這個還沒有微信的年代，移動和聯通推出彩信功能，可以發送照片，就是價格貴，一條彩信0.5元。

葉海英一看號碼，是丁立誌發過來的，他的心中立即湧起一股不祥之兆。

點開彩信，把葉海英嚇了一跳。

那是她的照片，一絲不掛。

雖然清晰度不夠，卻能看清她的臉，隻要認識她的人，都會看出這是她的照片。

葉海英立即將這條信息刪除。

接著，她又收到一條信息：“臭婊子，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如果這個月還沒有達成我的心願，我就把你的照片發到網上！”

葉海英的心立即沉到穀底。

看到葉海英麵色蒼白，陳虹急忙問道：“海英，你怎麽了？”

“沒、沒怎麽？”

“哈哈，你是不是低血糖？”陳虹笑著問道，“這種情況有可能懷孕了，突然想吃東西！”

陳虹說著，遞過來一根士力架，讓葉海英補充能量。

葉海英卻強作笑顏：“我們都帶套的，不可能懷孕！”

“就算懷孕，也沒什麽！反正我就要生了，等我坐完月子，你就可以請產假，我把房子、車子都給你配齊，讓孩子生出來，你家什麽都有！”陳虹絕不會忘了她先前的承諾。

“不會懷得那麽快！”

“那可能是胃有毛病，你去看看醫生！”

“好吧！我這就去醫院看看！”

看著葉海英的背影，陳虹陷入沉思。

葉海英一邊走，一邊故作無事地回頭向陳虹揮手，心中卻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