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謝逅比喻成賈寶玉,程驍其實不以為然,韋小寶才是他的偶像。

不要以為現代社會就沒有韋小寶了,任何時代都不缺這樣的人。

但是,想成為韋小寶那樣的人,必須八麵玲瓏,什麽關係都搞得定,還要成為一個時間管理大師。

程驍就注定成不了韋小寶,他連自己的親媽都搞不定。

又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他把謝逅送回家,然後去網吧研究企鵝,快到十二點才往家走。

一進家門,他就愣了一下。

一般來說,父母和妹妹十一點左右都睡了。怎麽今晚老媽還坐在沙發上?

“阿媽,天這麽冷,你不睡覺,坐沙發上幹什麽?”

“我不是等你的嘛!”於惠敏的聲音不無抱怨,“程總日理萬機,早晨天不亮就出門,下半夜才到家,想見一麵都難!”

程驍一聽:“阿媽,你這是受什麽刺激了?你想見我還不容易,直接給我打個電話。家裏的電話,我就算在上課,也會跑出來接的!”

然後,他又問道:“是不是小舅那邊出什麽妖蛾子了?我聽小波說,他仗著是我小舅,經常訓斥小波呢!”

於惠良被安排在攪拌站,一開始曹波帶著他幹,告訴他如何檢驗沙子、如何與攪拌站的人相處,這個時候,於惠良就有點不服氣。

在於惠良看來,你個小毛孩子,我外甥是你的老板,你有什麽資格教我?

等到於惠良熟悉了這一切,曹波就把事情交給他,自己前往“龍城新苑”,跟大樹他們一起混工地。

如此一來,於惠良就更有意見了。

每次曹波去跟他換班吃飯,於惠良都是罵罵咧咧。

曹波也沒慣著他,幾巴掌抽過去,於惠良立馬老實了。

當然,這都是程驍預先交代的,別打傷了就行。

於惠敏搖了搖頭:“不是你小舅的事,是玉鳳今天回來了!”

“蘇玉鳳?”程驍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皺起眉頭,“她來幹什麽?來看你這個幹媽嗎?”

“是的!”於惠敏猶豫了一下,“說是專門來看我,其實是希望你能幫她弟弟玉柱安排個活兒!”

“我一個學生,能安排誰?”

“你現在不是總經理了嘛!”

“我是總經理,蘇玉鳳是怎麽知道的?”

於惠敏一臉尷尬:“有一次,我見到她媽,就順便提了一嘴。沒想到,玉鳳也知道了!”

程驍看著母親,一臉的無奈:“你肯定不隻是提了一嘴,你一定是大吹大擂了!”

於惠敏被兒子揭穿,頓時惱羞成怒:“你就說行不行吧?”

“不行!肯定不行!絕對不行!”程驍連聲說道。

“不行就算,你說那麽多遍幹什麽?”

於惠敏其實也不想因為這點事給兒子添亂,她就是這種愛顯擺的性格,兒子是她的驕傲。

現在兒子直接回絕,她反倒如釋重負。

“那好!她媽明天如果來找我,我就說,少給俺家程總添亂!太晚了,睡覺、睡覺!”於惠敏說道。

“阿媽,你別忙!”程驍突然叫住母親。

“怎麽,你又想幫他一把了?”

程驍的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你跟她媽說,如果想幹,地點由我來安排,活有點累,還要幹到年底,中間不能回家。你把這些情況跟她媽說,看蘇玉柱還願不願意去?”

於惠敏不知是計:“兒子,你替老媽長一回臉!”

“如果他同意,明天收拾幾件衣服,中午去新河高中門口等我!”

程驍說到這裏,心中暗想:“蘇小三兒,我讓你以後見到我都躲著走!”

第二天中午,程驍去學校外麵吃飯,果然看到蘇玉柱拎著個行李站在校門口。

“玉柱,你真想跟我幹?”

“程哥,我真想跟你幹!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媽的彩票就是坑人的!我買了上萬塊錢的彩票,總共也沒有中過一百塊錢。我再也不買了,找個事做,眼不見心不煩!”

這小子買彩票的錢,都是向附近的小學生、初中生“借”的。

程驍點了點頭:“那跟我走吧!”

他要把這小子送得遠遠的,也算是造福附近的孩子。

程驍開車帶著蘇玉柱來到故黃河邊的沙場。

下車之後,他指著河邊的吸沙船說道:“那邊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我就是從他們這裏買的沙。你跟他們幹,除了他們開你的工資,我也開你一份!”

“謝謝程哥,我一定好好幹!”

程驍心說:“你要是能在這邊堅持一個星期,我算你小子是個人!”

他帶著蘇玉柱來到葉守金的沙船上。

“程老弟,你可好久沒來了!”老葉看到程驍,顧不得一手都是機油,就上來跟程驍握手。

程驍也不嫌髒,直接跟老葉握了一下:“我又回學校複讀了,準備明年考個好點的大學,所以好久沒來看你老哥!”

老葉豎著大拇指:“好,有誌氣!我老葉當年也想考大學,可惜他們不讓我考!”

蘇玉柱問道:“為什麽不讓你考?”

“因為我沒上過高中啊!”

蘇玉柱立即醒悟,自己就是個小醜。

程驍笑了笑:“葉哥,這是我同學的弟弟蘇玉柱,在家沒事幹,到你這邊來鍛煉一下。你們這邊有什麽需要做的,盡管讓他幹!”

葉守金看著細皮嫩肉的蘇玉柱:“兄弟,他行嗎?別累壞了!我這邊的活兒,掙錢是不假,就是太吃苦了!”

蘇玉柱聽到“掙錢”兩個字,連聲說道:“老板,我能吃苦!什麽苦都能吃!”

葉守金看向程驍,程驍則向他眨了眨眼。

他立即明白:“那好,留下來吧!工資虧不了你的!”

程驍見目的達到,沒有多耽擱,直接回市區。

這天晚上,他把謝逅送回高屯,然後返回他最近一直停車的地方。

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程驍拿出手機,從楊春梅發來的短信裏找到小馬哥的手機號碼,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撥了過去。

大約響了二十秒,電話終於接通,話筒中傳來一個聲音:“喂,我是馬騰華,你是哪位?”

對方雖然說的是普通話,卻明顯帶著粵語的味兒。

這聲音有點沙啞,就好像對方正在著急上火。

程驍答道:“我叫程驍,網名‘潑了這碗孟婆湯’!”

對,這就是程驍的企鵝昵稱。

馬騰華說道:“程先生,我看到你多次加我好友,還在備注裏留言,謝謝你對企鵝的關注!”

程驍笑道:“馬總,不要客氣!以我對企鵝這段時間的研究,我想給貴公司提供一些有益的意見和建議!”

這段時間,他多次在網吧裏熬到下半夜,光是企鵝的登錄界麵和聊天窗口都畫了整整一個練習本。可謂做足了功課。

他相信,隻要小馬哥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會給小馬哥一個大大的驚喜。

可是,下一秒他就大大地失望了。

馬騰華根本不給程驍表現的機會:“程先生,我最近的精力不在聊天軟件這邊,我需要籌集一筆錢,讓企鵝活下去!”

程驍不由得一愣:“這麽直接嗎?”

他很快就想起來了,前世的這個時候,正是企鵝最難熬的關口。

這一年,企鵝的用戶由十萬提升至數百萬。

用戶上去了,卻不能給企鵝帶來任何收入。相反,企鵝還要花錢租服務器,否則,趕上聊天高峰期,服務器立馬崩掉。

去年年底,IDG公司和香江盈科分別出資110萬黴刀,各自買下企鵝20%的股份。

也就是說,那時的企鵝估值才550萬黴金,折合人民幣4500萬元。

現在,這筆錢早就花光了,小馬哥和他的合夥人張士東不得不到處化緣,欠了一屁股債。

如果企鵝還是這麽隻進不出,最遲到2001年年初,這隻企鵝就會變成死鵝。

程驍突然感覺天上要掉餡餅了:“我能不能投一點?”

小馬哥懶洋洋地說道:“程先生,你投個三五十萬,根本不起作用。說不定過幾天後悔,又來找我要錢了!”

程驍也知道,以企鵝現在的估值,一兩百萬的投資根本沒意義。

他咬了咬牙:“我投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