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月,金陵市總統府前的法國梧桐葉子漸漸地由綠轉黃。
程驍的奔馳從樹下經過。
程驍從機場接回劉響,送他去金陵飯店。
前幾天,劉響在韓國大邱舉行的國際田徑賽上,以13秒20的成績,奪得男子110米欄的金牌。
他先回家休整幾天,然後就應程驍的要求再一次來到金陵,再拍一條廣告和幾條公益廣告。
對於這種為國爭光的英雄,程驍肯定是十足的禮遇,親自去接機。
路上,他還特意讓開車的馬蜂在市區繞一圈,讓劉響觀賞金陵的市容。
從小在魔都長大的劉響很少來金陵,他透過車窗,欣賞街景,倒也興致勃勃。
“響弟,從現在開始,應該沒有什麽賽事了吧?”
“沒了,程哥!”劉響說道,“再過一段時間就降溫了,運動員在低溫狀態下很難發揮出最佳狀態。所以,很多重要大賽都停了,明年三月份再開始!”
程驍笑道:“那就好!這次在金陵多玩幾天!”
“聽你的,程哥!”
接下來的幾天,劉響先為“征程”拍了一條廣告,又拍了幾條有關緊急避險的公益廣告。
廣告拍好,程驍立即讓人把“征程”的廣告和公益廣告送到央視,希望能被全國人看到。
上次,金陵市長嚴仲義還曾經以長輩的身份“批評”過程驍,說他把劉響請來,也不跟他這個長輩說一聲。
那時候,嚴仲義還是隻負責教科文衛的副市長。
這一次,程驍帶著劉響去拜訪嚴仲義,“狠狠的”宰了嚴市長一頓蘇菜大餐。
劉響在金陵玩了幾天,直到他的教練孫海平打電話來催,他才離開金陵。
離2008年越來越近,程驍的心也越來越亂。
他投資的公益廣告似乎根本沒人看,更沒人放在心上,身體力行。
他能怎麽做?
直言有地震,大家不僅不會相信,還會當他妖言惑眾,弄不好會鋃鐺入獄的。
一向自以為強大的程驍,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這天,他聽說宋月霞上山來接張國龍,也跟了過來。
程驍要跟明淵老和尚聊聊。
宋月霞在張國龍住的禪房裏收拾東西,院子裏,住持明淵對張國龍殷殷叮囑。
“洪法,今日一別,為師不希望你再住進來!紅塵俗世,才是你修煉的最佳道場。望你潛心修持,愛己愛人,最好明年的今天帶個徒孫來看望為師!”
程驍在一旁聽了,心想:“這老和尚說話還挺逗!這就希望張國龍給他生徒孫了!”
張國龍忍著笑:“願師父金口玉言,預言成真!”
明淵又說:“你的頭疼,其實是你的心病。心中無妄念,頭腦自然清靜!”
張國龍連連點頭。
香江是地球上最大的名利場,身處其中,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心中想到的,看似平平無奇,其實都充斥著妄念。
天長日久,頭腦怎能清靜?
“謝謝師父!”張國龍向明淵微微鞠躬。
程驍在旁邊聽了,也頗受震動:“我現在所思所想,莫非也是妄念?”
他剛剛想到這裏,明淵已經看向他:“程施主,你似乎有心事?”
程驍強笑道:“這幾年掙了點錢,就有點飄,想著憑自己的能力為國家為民族做點事!可是,力量終究渺小,做事瞻前顧後,事沒做成,反落個心亂如麻!”
明淵雙手合十:“善哉、善哉!程施主大愛之心,可為當世楷模!隻可惜,這世間萬事萬物,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強自以人力改變它,最終可能會被反噬!”
程驍大驚:“我該怎麽辦?”
明淵搖頭:“施主,世間高人極多,他們都沒有強行改變,你覺得你的能力如何?”
“遠遠不如!”
“向高人學習,量力而行,做任何事之前,先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和家人!”
程驍還是不死心:“大師,當災難來臨時,難道我隻能袖手旁觀?”
“災難來臨之前,你就算通曉未來之能,說了也沒人會相信。災難來臨之後,盡你的力,幫助他們。你不是擅長賺錢嗎?那就捐錢。除了捐錢,別的不要管。別的事,自然會有別人來做!”
程驍回想前世,地震之後,很多大企業或者大富豪都捐錢了。在別的方麵,他們似乎也沒有做什麽。
“謝謝大師!”
明淵又一次叮囑:“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先保護好自己和家人!這世間,對你最重要的,就是家人!”
“我一定會的!”
辭別明淵,程驍和宋月霞、張國龍一起下山。
數日之後,程驍正和秦葭在辦公室裏閑聊,突然接到一樓前台打來的電話,說是有個叫葉之平的,從川省前來拜訪。
“葉之平,來自川省?”程驍先是重複一下名字和籍貫,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個人,“讓他進來,不,請他進來!”
聽到程驍用了個“請”,頓時詫異道:“哥哥,來的這個人還挺重要嗎?”
程驍笑道:“如果不是重名的話,這個人應該跟我一樣,也是緊急避險的堅定支持者!”
秦葭頓時來了興趣:“我也要見見!”
“奇人,值得一見!”
程驍說著,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親自為葉之平泡了一杯茶。
這杯茶剛剛泡好,辦公室的門開了,段虎陪著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
這人個頭不高,身材粗壯,皮膚黑裏透紅,像個常年在工地勞作的農民工。
“請問,哪位是程總?”“農民工”十分詫異,操著川味十足的普通話(川普)
“我就是程驍!”程驍迎上前去,握著對方的手,“你是葉之平葉校長吧!”
“農民工”十分詫異:“你怎麽知道我是校長?我沒跟你們前台的女娃子說啊!”
程驍繼續說道:“我不光知道你是校長,還知道你是川省安縣桑樹中學的校長!”
葉之平聽了,先是震驚,然後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是不是聽說過我?這些年來,我拆危樓、加固柱子、組織疏散、搞安全教育,很多人都說我是不務正業。你是不是也聽說過我的事?”
“聽說過!”程驍直言不諱。
說著,程驍掰著指頭曆數葉之平的事跡。
“1997年,你把教學樓旁邊出現安全問題的廁所樓拆了,在一樓重建廁所。這樣,雖然樓上的孩子們上廁所麻煩一點,卻安全很多;
“接著,你又把教學樓樓板之間的水泥袋取出來,灌注混凝土,大大增強樓板的承受力。
“你還把整棟樓的承重柱全部加粗。整整22根37柱,全部加粗為50柱,光是鋼筋和混凝土就要不少錢吧?
“此外,從前年開始,你還每學期組織一次全校規模的地震逃生演練。演練時,你專門安排老師站在樓梯口和轉彎處,以防學生摔倒。你自己還現場檢查。
“據說,你還規定,每個班的周二都要安排一節課,對孩子們進行安全教育!”
葉之平再一次握住程驍的手:“看來,程總是理解我的!”
“我當然理解你!”程驍笑道,“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說,你為什麽要為這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