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是臘月二十四，小年。

曹波今天結婚。

程驍已經聽宋鐵樹說了，他和王強都是伴郎，程驍如果不是已經有了孩子，肯定也跑不了。

其實，這個年代的彭城，伴郎、伴娘還是個新鮮事物，按照本地的叫法，伴郎叫“壓車的”，伴娘叫“送轎的”。

曹波和葉冬青在電視劇中裏看到北上廣的婚禮那麽熱鬧，就想模仿人家那種玩法，於是，宋鐵樹和王強就被抓了“壯丁”。

程驍雖然沒有當伴郎，也被曹波拉去開車。

他要用程驍的“七座奔馳”做頭車，接新娘子。

早晨七點，程驍從楊春梅的別墅裏出來，連早飯都沒吃，就頂著大霧，開車前往曹波家裏。

宋鐵樹和王強已經到了。

程驍跟曹波的父母打過招呼，說了幾句祝賀的話，就向兩個小夥伴湊過去。

這兩個貨都穿著黑西裝、白襯衫，雖然襯衫裏麵穿著保暖內衣，仍然凍得臉色蒼白，像被人識破馬腳的騙子。

看到程驍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王強說道：“老程會不會是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今天小波結婚會抓我們當伴郎，故意連婚都不結，就直接生孩子？”

宋鐵樹將程驍上下打量：“有可能！”

程驍沒好氣地說：“我要是有這本事，還不天天蹲在彩票店，兩天中一注500萬？”

這個年代的彩票，最高獎都是500萬。

這時，曹波從外麵走進來，聽到程驍和王、宋二人的對話，就笑道：“一年中180次，一次中500萬，總共也才9個億。500萬大獎的彩票到現在也沒有10年，滿打滿算老程才中90億。可是我聽說，老程現在的總資產價值過200億了都！”

程驍一臉的驚奇：“小波的算術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我記得，上學的時候，連正弦和餘弦都分不清的！”

宋鐵樹立即附和：“就是！聽說他連女朋友的安全期都算不準，次次都戴套！”

他這是聽高小琪說的，而高小琪又是聽葉冬青說的。

“哈哈哈哈！”

曹波被揭了短，立即轉換話題：“吃飯、吃飯，喝點羊肉湯暖暖身子！”

在飯桌上，大家又要聊起曹波的數學成績，他隻好連聲說道：“快吃、快吃，吃好就出發！”

大家從曹波家出來，程驍開著“奔馳”，車裏坐著曹波，宋鐵樹開著“沃爾沃”，王強開一輛“帕薩特”，一起前往葉冬青的家。

這個年代，還不流行四輛車、六輛車的，有三輛轎車就夠排場了。

葉冬青的家，在離新河區不遠的劉集鎮上，如果不是有大霧，他們十多分鍾就到了。

八點左右，他們來到葉冬青的家門口。

接新娘的車到了，女方家必須放鞭炮。

在一片硝煙和紙屑中，葉冬青的父母和叔叔迎了出來。

程驍不認識葉冬青的爸媽，卻一眼認出她的叔叔，正是當年他創業之初，賣河沙給他的葉守金。

他這才想起，曹波當初跟葉冬青相識，就是葉守金給介紹的。

葉守金跟曹波多次打交道，見這小夥子挺穩重，又背靠“雙林集團”這樣的靠山，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其實，那時候的曹波，包括程驍，都不是“雙林集團”的人，是葉守金搞錯了。

哪知道，葉守金這是歪打正著，現在的曹波已經是“金馬公司”的股東，年入過百萬。

大家聊了一會兒，就開始接新娘子的儀式。

給葉冬青做伴娘的，正是宋鐵樹的女朋友高小琪和王強的女朋友何雅文。

作為伴娘，她們今天可是太稱職了，把他們的男朋友難為出一頭大汗。

最後，還是葉冬青自己看不下去，主動爬上了曹波的背。

上午十點，婚車來到市區的“金鵬大酒店”。

今天是個好日子，結婚的人很多，酒店都不好訂，“金鵬”更是大家都盯著的。

如果不是程驍親自給胡金鵬打電話，指望曹波，根本訂不到這個級別的酒店。

酒店的大門前，胡金鵬恰好看到程驍。

“程少，要不要到我的房裏喝杯茶？”

程驍笑著拒絕：“今天就不去了！改天一定打擾！”

接著，程驍又說：“這個結婚的曹波，是我的發小。今後我不在彭城，你幫我照應一下！”

胡金鵬連聲說道：“程少的朋友，隻要我能幫上的，我一定是全力以赴！”

“那就好！”程驍笑道，“你跟川哥多接觸，盡快洗白！”

劉川還在彭城，已經是副區長了。

三十歲的副區長，這麽年輕的實權副處，全省都不多。

“是！我正洗呢！很多事，我已經不幹了！”胡金鵬老老實實地說。

程驍又叮囑幾句，這才各忙各的。

新人進了酒店，就開始任由司儀擺布。

因為伴郎和伴娘也都被請到舞台上，程驍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哪裏。

就在這時，身後有人拉他的衣服。

他回頭一看，竟然是秦葭。

“葭葭，你怎麽來了？”程驍疑惑道。

雖然秦葭是他的女人，跟曹波卻不熟。

秦葭指著稍遠一點的楊春梅：“春梅姐帶我來的！”

楊春梅笑道：“我今天是以小波老板的身份出席婚禮的，葭葭是以你媳婦的身份出席的，怎麽，有什麽錯嗎？”

程驍低聲說道：“你不也是我的媳婦嗎？”

程驍這句話讓楊春梅心花怒放，她卻依然很矜持：“你不說，我不說，葭葭不說，別人誰知道？”

秦葭在她與楊春梅之間讓出一個位子：“哥哥，你坐這裏！別去新郎新娘那一桌了！”

程驍自然不會拒絕。

一個小時後，台上的節目終於結束，婚宴開始。

“老程，這邊來啊！我們兄弟坐在一起，一醉方休！”宋鐵樹幾個人正要端起酒杯，卻發現程驍不在，立即出來找。

“我……”程驍習慣性地正要站起來，卻感覺極大的阻力。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左邊的秦葭和右邊的楊春梅各自揪住他一邊的衣襟。

程驍故作苦笑：“你覺得，我還能過去嗎？”

宋鐵樹正要說話，楊春梅突然發聲：“大樹，今天程驍要陪我們。你要是敢再讓他去喝酒，我就扣你的股份！”

聽楊春梅說到“我們”，宋鐵樹這才看清秦葭。

他撓了撓頭，這才說道：“楊總，我隻是看你身邊這個兄弟有點麵熟，過來看看，哪是找他喝酒的？”

楊春梅這才揮揮手：“算你懂事！你們去喝吧！”

“好嘞！”宋鐵樹轉身就走，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程驍。

“咯咯咯咯！”秦葭笑道，“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厲害？”

程驍點了點頭：“有點！”

楊春梅冷哼一聲，低聲說道：“別不知好歹！要不然，我們姐妹今天晚上一起上，累死你！”

程驍頓時一臉的期待：“好啊！盡管放馬過來！”

秦葭的“鷹爪”早已伸到程驍的腰間：“美的你！”

程驍雖然沒有感覺到痛，卻也裝模作樣地求饒：“我再也不敢了！連這種想法也不應該有！”

秦葭又看向楊春梅：“姐姐，你怎麽能給他這種期待？”

楊春梅吐了吐舌頭：“妹妹，是我口誤！”

程驍說道：“你們就別鬥嘴了，快動筷子！”

在彭城方言中，鬥嘴還有親嘴的意思。

秦葭是土生土長的彭城人，楊春梅也在彭城生活多年。聽程驍這麽一說，兩個人的臉都紅了。

“瞎說，兩個女人怎麽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