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五十鈴麵包車被塞得滿滿登登,羅黑虎前腳剛把車開出去,後方就湧出上百道黑影。
望著雙方被逐漸拉遠的距離,胖彪嗷一聲就哭了:“二哥,二哥啊!”
其餘幾人也都淚如雨下。
他們本以為今天肯定交代在這。
劫後餘生,他們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
“老子還沒死呢...你哭個屁。”
沈浪蜷在角落,閉著眼睛哼唧。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剛才幹仗的時候腎上腺素飆升,感覺不到疼,此時一鬆懈下來,疲憊與疼痛讓他的大腦都一陣發脹,跟針紮的一樣。
“真你媽牛逼!”
羅黑虎確定那群人沒追上來,哈哈大笑,用力拍打著方向盤,“狼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親哥!我願當你一輩子小弟!臥槽!那可是足足五六十人啊,被你一個人幹翻,這他媽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啊?啊?啊!哈哈哈哈!來來,抽煙!”
羅黑虎一邊大笑,一邊往嘴裏插了人頭數的香煙,點燃後遞給眾人。
南哥嫌棄地拿手指撚去過濾嘴上的吐沫,這才吧嗒抽了一口,看著緊閉雙目,渾身淤青血跡的沈浪,艱難開口,“老二...”
“別勾八叫我。”沈浪眼都沒睜,深吸口煙,“你們五兄弟的事,沒必要告訴我是吧。”
“...”南哥沉默了一陣,“這裏麵事情有些複雜,不是你想的那樣。”
“呼...”沈浪重重吐出煙霧,精氣神感覺恢複了不少,他仰著頭靠著車窗,“你解釋解釋,誰逼著你們來金陵了。”
南哥低著頭,胡亂捋了捋長發道:“這事責任全在我,我承認。我不該瞞著你去辦這事,你要怪就怪我吧,你要是覺得不解氣,打我一頓也行。”
“你當我不敢打你?”沈浪鼓足全身力氣一腳踹在南哥有傷的腿上,南哥疼的嗷了一嗓子,疼的冷汗都下來了,怒罵道:“沈浪!你他媽有毛病!真動手啊!臥槽……!”
南哥破口大罵之餘也用腳還擊,人滿為患的麵包車內沒有任何多餘的空間閃躲,沈浪被踹的嗷嗷大叫,他怒火攻心衝過去,把整個身體壓在南哥身上,一邊罵一邊拿頭去砸南哥的鼻子。
南哥鼻梁本就斷了,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再次遭遇攻擊鼻血頓時橫流。
“啊!沈浪……我弄死你!”南哥怒不可遏。
“南哥!二哥!你們別打了!”
“都傷成這樣了,怎麽還打架啊!”
馬臉、威少幾個手忙腳亂的將二人分開,分別用手臂和腿鉗製住二人。
“有你這麽當大哥的嗎,啊?!為了區區五千塊錢,帶著兄弟去送死!你算個屁的大哥啊!”
沈浪是真的生氣,他如果今天不來,五兄弟死不死的不好說,但殘廢是必然的。
南哥獰笑:“我帶兄弟去送死?為了區區五千塊錢?你口氣可真不小!是,我是人窮誌短,畢竟我不像你,那麽有本事,又是教人功夫,又是見義勇為,獎金得了不少吧?”
“老子教人功夫,老子見義勇為得獎金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屁關係?”
“是啊,是沒關係,所以老子帶其他兄弟去賺點零花錢,跟你又有什麽關係?我讓你來救我們了?你大可以不來啊,讓我們死在那好了。”
“你他媽……胖彪,你給老子鬆開!老子今天弄死他!”
沈浪氣急敗壞,奈何胖彪粗壯的手臂把他摁的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
“二哥,不關南哥的事,你別怪南哥!幹這活是我提議的啊!”猴子突然哭了起來。
“二哥,這事我和老四也有份。”馬臉和威少胡亂擦拭臉上的血跡,解釋道:“也是我們讓南哥別告訴你的,我們怕你不同意。”
“為什麽?”沈浪看著幾人。
猴子擦了擦眼淚,哭道:“二哥,我缺錢,我很需要這筆錢啊,我爸前段時間出車子,追幾個逃單小流氓的時候把腿摔折了,愁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我心裏難受,他養我這麽大,我還從沒往家裏拿過一分錢,所以我才找到南哥讓他想辦法帶我們去賺錢。我不像你那麽能打,那麽有本事,一天能賺一百塊。我隻是個小流氓,除了接這個活,我真想不到別的賺錢路子啊,你要怪就怪我吧。”
馬臉低著頭道:“老六最先找的是我,我爸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我媽身體一直不好,我的家庭情況二哥你是知道的,放著這麽一個賺錢的活不幹,我心裏真刺撓,本來一切南哥都計劃好了,但我們沒想到,負責開車的是陳老爺子的人,轉頭就把我們給賣了。”
“南哥起初不同意這事,說要跟你商量商量,是我們硬攔著才沒告訴你,這事跟南哥真沒關係。咱們之前得手的時候,南哥把錢分成了六份,我們每人八百,給你留了一千,我當時問南哥為啥你沒來,反而多給兩百。南哥直接把我給揍了,罵我是白眼狼,說要不是這段時間你跑前跑後,哪能拿到那麽多醫藥費...”威少眼巴巴道,一張醜臉掛滿愧疚。
“你呢,你有什麽故事?”沈浪扭頭看胖彪。
胖彪憨笑一聲,“我沒故事啊,他們找我的時候,我正擱家看碟呢,我以為他們也想看碟,結果不是,是找我來金陵砍人的,我是無辜的。”
“嗬,哈!”
沈浪被胖彪的憨批樣逗樂了,哈哈大笑。
一車子血人你看我,我看你,受到沈浪感染全都笑起來。
“有這事你倒是早放屁啊?”沈浪又給了南哥一腳。
這次南哥沒還手,眼神憂鬱道:“我是西門六少的老大,有義務承擔這些責任。”
“你擔個屁吧擔,差點沒把兄弟們給害死。”
沈浪歎了口氣,“這事我也有責任,光顧著自己賺錢了,忽略了你們。等這次回去把傷養好,我琢磨琢磨怎麽帶你們賺大錢。”
“狼哥,你要有賺錢的好路子別忘了提攜兄弟一把,咱們也算是共過生死吧?”羅黑虎扭頭說道。
沈浪也就是胳膊抬不起來,否則鐵定要給這王八蛋一拳,他罵道:“你他媽不是不會開車嗎?啊?”
“我……我他媽害怕!我不想來金陵不行啊!出來混社會,一點頭腦沒有怎麽行?真是的。”羅黑虎倒是理直氣壯,笑嘻嘻扯開話題,“這有盤磁帶,呦嗬,我女神鄧麗君的!來來來,聽歌,你們睡會,天亮咱們就到家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開在春風裏...”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
在清甜悅耳的歌聲中,沈浪幾個嘴角帶著甜蜜笑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