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馬文女主虐渣記
“有何不可?”央胤軒雙手扶著龍椅,眉心已燃起怒火。往日秋月眉的要求,隻要不影響國家,他都會盡力應允,隻是這一次,他不想再妥協了。
大丈夫拋頭顱灑熱血,他不過將這個男人遠調,還算給他立功的機會,何必推三阻四。
金倩巧眼中清明,她與秋月眉越來越親近的姐妹關係估計已經惹惱了皇帝,畢竟隨著央胤軒的年紀越來越大,眼看便要弱冠,老臣們也開始盼皇嗣了。皇帝立後之前總要在宮中先放幾個嬪妃才是,這可是爭權奪利的好機會,朝臣呼聲越來越高,皇帝這才耐不住,想將她丟得遠一點。
央胤軒是屬意秋月眉當皇後的,但秋月眉是秋長吟最期待的家主人選,若入宮為後,便不能再為秋家肝腦塗地了。皇帝沒有辦法,這才一直用拖字訣。
秋月眉卻不解他的心思,她喜歡金倩巧腦袋裏的先進思想,更喜歡她女扮男裝入朝為官的性格。秋月眉早已將金倩巧視為難得的誌同道合的知己,她同自己一般是一介女流,去盡是男人的戰場會麵對無窮無盡的危險,且她本身的角色就是文官,對戰場一竅不通,絕非合適人選。央胤軒此舉,完全是意氣用事。
無論如何要將金倩巧保下來。
秋月眉微微提了一下裙角,在朝上跪了下來,“皇上,微臣有理由,卻不便直言。望皇上姑且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皇帝耐下性子。
朝中知曉金倩巧女子身份的,唯秋月眉一人。金倩巧一聽這個開頭,便知秋月眉要將自己的女子身份拿出來做文章了。
軒轅無白謀害公主欺君犯上也隻判流放,足見央朝法理仁慈。金倩巧倒不怕自己會死,她的舉人之位是買的,但是進士卻是實打實自己考出來的,當初軒轅無白都能破格任用,她的過錯頂多剝奪官位革除功名驅逐出京,性命定是無憂,想通膽子就大了,金倩巧便也施施然跪下。
金倩巧伏在地上,前胸幾乎貼著地麵,搶在秋月眉說話前,恭敬地道:“不必秋大人替微臣辯解,這幾個問題,不如讓微臣自己來問。”
央胤軒對待金倩巧的態度沒有對待秋月眉那麽好,但也不言,算是默認。
“皇上以為,微臣會試時的試卷,答得如何?”
“除卻殿試,另三份試卷還算精彩。”央胤軒回憶一番,他當初被那三份與眾不同的答卷驚豔過,這才留意到金倩巧。
“皇上以為,微臣才學如何?”
央胤軒不明他問這些是何意,勉強配合著思索,金倩巧平時沒有太過顯示自己的學問,但言談舉止間亦有妙處,亦編寫過書冊,因為那本詩集,他後來還曾下令四處搜羅隱士文人的遺作,竟真的找出不少險些試穿的驚世之作。無論如何,金倩巧該是有些真才的。央胤軒點點頭道:“愛卿的才能朕心中有數。”
有了前頭的鋪墊,就算僅為麵子央胤軒也不會給自己重刑了。金倩巧肩膀一送,露出一絲淺笑,繼續問。
“皇上以為,微臣在職兩年,政績如何?”
央胤軒皺皺眉頭,他雖厭惡秦君安總與秋月眉交好,可他的心腹本身也不多,金倩巧算是頗得信任的一個,便道:“愛卿一心為國,自不必多說。”
“皇上以為,秋丞相與秋月眉大人,任職數年,政績如何?”
秋長吟褶皺的眼皮微微抬起來瞥她一眼,又淡淡地垂了回去。
“秋丞相是朕父皇的老師,朕自幼對她極為敬重。秋愛卿……”央胤軒忍不住頓了頓,流露出些許的不自在,“亦是朕欽佩之人。”
這一席話,秋月眉越聽眼睛越亮,俯首搶言道:“皇上可還記得臣數次諫言,女子並非不如男子,理應同樣享有入朝為官的權力?”
“這朕正在考慮。”央胤軒猶豫地道,“秋愛卿,我們不如就事論事。”男子為尊,多少年的規矩了,以他作為男子的身份,一時可無法接受這個觀念。秋氏的女人的確世世代代都做得不錯,但這不能證明天下的女人都有同樣的才能。說說是在考慮,其實隻是為了拖延而安撫罷了。
軒轅望早已耐不住了,以他的高齡,最看不慣上躥下跳胡思亂想的年輕人,尤其還是一直與他作對、自命清高的秋家女人,他冷哼:“不必東拉西扯拖延時間了,自古沒有女人從政的!你們秋氏不過是祖上庇佑,女子有所不同而已。縱觀古今,哪個女人有過像樣的作為?休要以一家之言而論天下,坐進觀天了!”
軒轅望不給她留麵子的答案,也正是滿朝文武心中所想。雖然討厭軒轅家的人,但央胤軒難得與他同樣想法,便順藤接口:“不錯,天下未曾有女人入仕的先例,女子善持家而不善朝政,天底下能說出何為朝綱的女人都很少,安能讓她們妄論國事?”
“女子不懂國事,不過是迂腐之人不讓她們入學,男女同為人,又有什麽不同?若讓女性同樣可以出入學社,與男子又有什麽不同?”秋月眉的語調拔高,一手將金倩巧頭上束發的木簪取下,一手扣下她黏在喉頭的假喉結,“若要說非我秋家的傑出女子,可不正在皇上眼前晃了數月?皇上,您方才還誇她富有詩書、一心為國吧?”
金倩巧雖不擔心死,但實則還有幾分害怕,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打皇帝和高官的臉。她的相貌本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五官端正秀氣,依憑男裝和先入為主的印象使他人混淆,金倩巧伸出袖子,在臉上抹了兩把,使相貌英氣的妝容也被抹去,她原本的麵容再怎麽看,也是一個女人。
朝堂肅然。
秋月眉一口攬下所有罪責,“一切都是臣的安排,臣深知空口無憑,皇上不會相信女子亦可從政,故特意從小縣城挑了這位姑娘。她原是姓金,隻是商戶之女,自幼飽讀詩書,向往朝堂,與臣一拍即合,甘願冒險一搏,以證天下女子之才。若皇上非要責罰,請饒恕金姑娘,而責罰臣吧!”
“……”央胤軒沒說話。
金倩巧連忙扣首,此時真叫皇帝的初戀來頂罪她的下場才叫難看。秋月眉連說辭都替她編好,自然要領這份情,“皇上莫要降罪秋大人,是微臣任性,央求秋大人給微臣入朝的機會,鬥膽參加科舉。歸根結底,還微臣的野心作祟。”
“……那你的舉人證明……”皇帝表情恍然。
秋月眉道:“臣自認才學不輸縣中官吏,私下考察金姑娘,並給她批了證明。”
百官相互交換眼神,男人們深居高位久了,此前家中婆娘皆是乖乖服侍他們,若將來女子為官,那他們豈不是還要對秋氏以外的女子伏低做小……
這話從秋月眉口中說出來,便是由秋氏做後盾。秋家一派的官員雖心中不快,但大多還是考慮理性。維持男性的尊嚴和國家更多良才,孰輕孰重尚有決斷。軒轅家一派的官員卻不肯再保持沉默了。官員們娶親都是好麵子的,家中妻子小妾不少都善書善畫,甚至有些確有才學,還對國事頗有見教,萬一都跳出來從政,他們的地位焉在。
迅速有三三兩兩的人跳出來提出異議,辯白空泛,強詞奪理。
金倩巧腦中百轉千回,看央胤軒的臉色,他恐怕猶豫非常。若開了女子為官的先河,等同於將女性地位上升一大截。央胤軒沒有後宮,不怕後宮造反,但他卻有個妹妹。他之所以登帝是因為太後沒有兒子,若女子可從政,但公主豈不是也可繼承帝位……
說來說去,央胤軒不過是在權衡利弊。
金倩巧心中一動,跪行兩步,更靠近皇位,朗聲道:“皇上,忠臣與佞臣,孰輕孰重?”
央胤軒神情恍然,茅塞頓開。
眼前的辯論,看似圍繞女人,實則還是兩黨之爭。他如果讚同軒轅家,便是親敵叛友,秋氏自幼對他百般維護,助他登基,眾所周知是皇帝的人,他若偏袒另一邊,會讓太後更看輕他好難捏,同時讓秋家人和他的黨羽心寒;反則,他讚同女子為政,盡管可能成為太後推公主為皇的借口,但公主從小的確沒有學過治國之術,稱帝不倫不類。且他若允許女子入仕,那這些得到機會的女人定然會站在他這一邊,變向增加了自己的勢力,對太後會更有發言權。
再說,若是準許,秋月眉會高興吧?
“朕以為……”央胤軒開口,底下的人紛紛靜默,“秋愛卿說得有理。金姑娘雖欺瞞身份,但情非得已,且為官有功,朕心懷慈悲,不忍罪責,保留其原職,下不為例。另,傳朕旨意,從即日起,特許央朝所有女子參政入仕。”
塵埃落定,百官俯首,叩謝皇恩。
這年,京城特開女子科舉,共選出女官二十四人。
同年,與大羅之戰中,一名從未傳名的士兵崛地而起,從普通小兵,一路成為謝將軍手邊的得力助手。
大戰勝利,將士凱旋。大羅王獻上良駒百匹,帶著貌美的妙齡公主,上京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