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一夜未眠,雙眼布滿血絲。
馮婉的情況稍微穩定了些,但他心裏的焦灼卻絲毫未減。
恩恩和媽已經失蹤了整整一晚。
一個不識字,人生地不熟的農村婦女,帶著個繈褓嬰兒,沈鬱實難想象會發生什麽。
“一定要找到他們,一定要!”沈鬱暗暗發誓。
他走出病房,來到醫院的走廊盡頭,點燃一根香煙,猛吸一口。
“沈先生,您也別太擔心了,相信警察,一定會找到您母親和孩子的。”一位路過的護士認出了沈鬱,輕聲安慰道。
沈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卻掩蓋不住眼底的疲憊和焦慮。
護士走後,沈鬱掐滅煙頭,準備再去一趟火車站。
九十年代的監控並不普及,甚至畫麵還很模糊,隻能勉強看清人影和大致的輪廓。
沈鬱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細節。
突然,一個身穿深色夾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人在火車站門口來回踱步鬼鬼祟祟,不時四處張望,看起來十分可疑。
沈鬱心頭一緊,難道是他?
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指著屏幕上的男人,問保安:“大哥,畫麵還能放大嗎?”
保安搖了搖頭。
沈鬱的心沉了下去,難道就這樣錯失了唯一的線索嗎?
他不甘心!他絕對不能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沈鬱再次仔細地觀察了一遍監控錄像,發現男人在離開火車站後,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
見此,沈鬱立刻起身,衝出保安室,直奔那條小巷而去。
小巷裏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突然,地上一張揉成一團的紙巾映入眼簾。
紙巾上沾染著一抹鮮紅的顏色。
是血跡!
沈鬱的心髒猛地一跳,難道……
他顧不得多想,撿起紙巾,快步走出小巷,直奔最近的派出所而去。
“警察同誌,我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線索,請你們一定要幫我!”沈鬱的聲音因為焦急而顯得有些顫抖。
他將紙巾遞給警察,並將自己看到的監控畫麵和發現紙巾的經過,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年輕的警察接過紙巾,仔細地觀察了一番,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沈先生,我們會立刻對這份物證進行化驗,並加派人手調查,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找到您母親和孩子的。”
沈鬱點了點頭,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年輕警察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
沈鬱走出派出所,他茫然地走在街上,腦海裏不斷回放著監控錄像裏那個男人的身影。
如果真的是他?
他為什麽要帶走媽和恩恩?
他們現在在哪兒?
媽和恩恩是否安全?
一個個問題緊緊纏繞著沈鬱的心,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間竟又來到了火車站附近。
“吱呀”一聲,一家小賣部的木門被人推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是那個男人!
沈鬱心頭一震,立刻躲到了一根電線杆後麵,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男人。
他不會認錯,那個男人的身影,已經刻在了他腦子裏!
男人手裏拎著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兩瓶啤酒和一包花生米。
他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看起來悠閑自在。
沈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和焦急,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必須弄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要帶走他的母親和孩子!
男人七拐八拐地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沈鬱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生怕打草驚蛇。
巷子很深,兩邊的牆壁上布滿了斑駁的青苔。
大概十五分鍾後,男人走到巷子深處,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走了進去。
沈鬱躲在牆角,透過門縫向裏麵看去。
這是一個雜亂的院子,院子裏堆滿了各種廢舊物品。
一個中年婦女正坐在院子裏洗衣服,看到男人回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麽樣?”
男人將啤酒和花生米放在桌子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拿起一塊抹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
“放心吧,一切順利,那老太婆和孩子已經被我送走了。”
“送走了?送到哪兒去了?”中年婦女停下手中的活,一臉疑惑地問道。
“還能送到哪兒去?當然是送到……”男人故意壓低了聲音,沈鬱隻聽到一個模糊的“山”字。
沈鬱心中一驚,難道他們被帶到山裏去了?
他強忍著衝進去的衝動,繼續聽著裏麵的對話。
“你這次要了不少錢吧?咱們什麽時候離開這裏?”中年婦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貪婪。
“放心吧,等拿到了尾款,咱們就遠走高飛,再也不用過這種苦日子了。”男人灌了一口啤酒。
沈鬱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裏。
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
屋內,男人看到外麵一抹身影閃過,似乎察覺到什麽,突然起身走到窗邊,猛地一把拉開窗戶。
“誰?!”
沈鬱暗道不好,千算萬算,還是被發現了!
他沒時間多想,轉身就想跑。
“站住!別跑!”男人大喊一聲,從屋裏衝了出來,中年婦女也緊隨其後。
這條巷子本來就偏僻狹窄,再加上常年無人清理,地麵坑坑窪窪,沈鬱沒跑幾步就被一塊石頭絆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媽的!敢跟蹤老子,活得不耐煩了!”男人一把揪住沈鬱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沈鬱掙紮著,他眼珠一轉,急中生智。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來壞你們好事的,我是來跟你們做交易的!”
男人和中年婦女愣了一下,麵麵相覷。
“交易?什麽交易?”
“熟人介紹你這兒有貨?”
男人臉上閃過一抹狐疑,他半鬆開沈鬱。
“誰跟你說我這兒有貨?”
“一個叫...叫...”沈鬱一年難色,本來就是胡編亂造。
沒辦法了,現在隻有拚一把!
“秀英的,一個叫秀英的。”沈鬱眼底閃過一絲心虛,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