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半年沒見了,但趙朵朵對林陽的依賴值還是拉滿的,任由姑姑在那喊著,趴在林陽的懷裏怎麽都不肯下來。
林陽也不介意,將趙朵朵放在自己腿上,“沒事,姑姑,我也樂意和朵朵一起玩,一會兒就跟我一起坐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這丫頭。”林韻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裏也有些欣慰,總感覺林陽好像比起之前來自信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換做以前,雖然林陽也會和趙朵朵一起玩,但肯定說不出這樣的體麵話來。
“喔,朵朵可以和哥哥一起坐了!”趙朵朵倒是沒在意這麽多,她都已經很久沒和林陽哥哥一起玩了,心裏掛念得很。
就在林陽逗著趙朵朵的時候,三叔一家人也來了。
三叔就一個女兒,叫林雅,正在上初二,學習成績不太行,算是典型的叛逆少女,和林陽玩不太來,進來就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態。
林陽和三叔一家人也不太熟,打了一聲招呼也就沒繼續當一回事了。
幾個大人之間倒是開始拉起了家常,畢竟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雖然各自成家後關係疏離了不少,但骨子裏的親密還是消磨不去的。
聊得正開心呢,大伯一家人也來了。
伴隨著大伯林鬆的到來,包廂裏的氣氛明顯下降了許多,大家嘮家常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抱歉,剛才在飯店遇到了領導,多說了兩句話,所以晚來了一會兒。”林鬆嘴上說著道歉,但一點兒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主座的位置上。
而大伯母這會兒也開口說道,“沒法子,雖然下班了,但領導那邊非得和你們大哥交代一下工作,推脫不開,見諒一下。”
雖然兩夫妻說是道歉,到言語中卻是充滿了炫耀的味道。
畢竟國企的含金量放在那,能和頂頭上司在下班後說上話,那是一種身份上的承認。
兩夫妻三言兩語間,也把剛才那有些和諧的氛圍打得一幹二淨。
就在這時候,林鬆也注意到一直在和趙朵朵玩剪刀石頭布玩得不亦樂乎的林陽,心頭有些不喜。
自己都來了,這個林陽居然也沒跟自己打個招呼,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想到這兒,也不由自主地端起了官架子,開口說道,“陽子啊,有段時間沒見了,個子高了不少,看來打籃球確實能長個兒。”
“還好,本來就是長個子的年紀。”林陽隨便回應了一句,然後繼續和趙朵朵玩起了遊戲。
眼看林陽還沒用正眼看自己,早習慣了在自己家人麵前高高在上的林鬆隻感覺一團火氣就湧了上來,“不過你這打籃球也沒什麽出息啊,總不可能以後去做職業籃球運動員吧,要我說,你好不容易考上一高,也得珍惜這個機會啊,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別整天不務正業,你看你楓哥,和你一樣都馬上要高考了,他就天天在認真學習,怎麽都攔不住。”
來了,又是這一套。
林陽心裏隻覺得有些想笑,大伯林鬆這一套看似勸誡其實蘊含著炫耀和貶低的手段倒是玩得熟練。
自己還真沒法去反駁,畢竟一反駁,就成了不知好歹。
畢竟人家也是“好心”勸你學習。
“爸,你可別說,林陽現在可出息了,他之前寫的作文都傳到我們學校裏來了,而且還得了市裏征文的第一名。”表哥林楓這會兒也開口說道。
“哦?還有這回事?”這倒是讓林鬆有些訝異,沒想到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子居然還能搞出這麽個玩意兒來,這倒是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下意識補救道,“對了,陽子,你上次月考成績多少啊。”
“全校倒數第二。”林陽淡然的開口說道。
聽到林陽的成績還是一如既往地差,林鬆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才他還以為林陽忽然開竅了呢,現在看來也就這麽一回事,當即也苦口婆心的開口說道,“隻有作文好可不行,偏科的話,還是考不上好大學的。”
眼看著大伯一直對著自己輸出,林陽也懶得搭理對方,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腦子開始放空。
對於這家人的話,他是根本沒聽到耳朵裏,畢竟就內容而言,跟放屁也沒什麽區別。
眼看著在林陽這邊自討了個沒趣,林鬆這就好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但也不好一直逮著林陽,也就將話題轉向了林濤,“濤啊,這我可得說說你了,孩子的學習成績,父母也是有責任的,當初林楓那家夥考差了,我和你大嫂急得和什麽似的,天天在家督促他學習,他才能後來居上,現在成績都穩定年級前五了。”
“最近林陽也有在努力學習,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爸媽的就不用過多操心了。”林濤也知道自己哥哥的秉性,強笑著開口說道。
林鬆也沒想到向來逆來順受的二弟這會兒居然還會反抗,讓他碰了個軟釘子,當即也是眉頭一挑,端起了官威,“這怎麽能行?要我說,你也得好好管著陽子,讓他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總不能以後和你一樣,也在酒廠裏打工吧,這酒廠也不是咱們家開的,弄得和世襲製似的。”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不僅僅是在貶低林陽,甚至還隱隱約約地瞧不起林濤,覺得林濤就是個沒出息的臭工人,也暗諷林濤走關係讓兒子得到工作。
“那不會的,我已經在酒廠買斷工齡了,準備做點小生意。”林濤開口說道。
“二哥,你去做生意了?怎麽沒聽你提起來過?”林韻也不忍心看著從小一直照顧自己的二哥落了麵子,當即也連忙出聲轉移話題道。
其實她內心也對大哥隱隱約約有些不滿,你在我們家人麵前抖什麽威風?
你真如你口中所說的那樣在乎家人,為什麽不幫襯著點家人?天天就知道在那揚武揚威,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牛逼。
說起下海做生意,三叔林竹也抬起了頭,開口說道,“二哥,你做的什麽生意?有搞頭嗎?”
“小生意,剛開始做,也就沒來得及通知,就是賣點文具。”林濤開口說道。
林鬆原本聽到林濤做生意,還有點緊張,覺得自己二弟不會是做生意發財了,所以才不拿自己當一回事。
這就隱隱有些挑釁他作為林家頂梁柱的地位了。
但聽到林濤隻是賣文具,心裏的石頭又落地了,開口說道,“賣個文具能賺多少錢啊,濤子,不是我說你,你年紀也不小了,做事也得三思而後行,不能看別人下海做生意賺錢,自己腦子一熱就跑去做生意,你這一大家子怎麽辦?”
這話就有些不中聽了,大有一副林濤肯定虧錢的趨勢。
甭管什麽年頭,做生意都講究一個吉利,別說是親戚了,就算是鄰居也不會說出這種類似於詛咒的話來?
本來姚萍對於這次投入這麽大去做生意心裏就沒底氣,現在聽到家裏地位最高的林鬆都不看好,當即心裏也有些慌了。
原本林陽隻準備隨便吃一頓飯,大伯那邊說的話也權當放屁。
當現在看到自己母親都被嚇到了,心裏也有些不爽起來。
“這都才剛開始做,大伯您就料定要虧錢啊。”林陽隨口說了一嘴。
這一嘴在林鬆耳朵裏聽著就非常刺耳,他沒想到向來畏畏縮縮的林陽居然還敢在這關頭頂撞自己,心裏的火氣一下子就被引爆了,“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你爸大半輩子都在酒廠裏度過的,哪裏懂什麽做生意?我這也是關心你爸,他本來也沒多少積蓄,這虧完了可咋辦。”
“大伯您不是電信局管采購的嘛,真要關心我爸,可以把電信局采購文具的單子給我爸啊,反正給誰不是給啊,有了這筆單子,我爸怎麽也不可能虧錢吧。”林陽聳了聳肩,開口說道。
這話一出,包廂的氣氛瞬間就僵硬下來了。
林鬆就這尿性,抖威風有他,但要關照自己家人,那肯定是沒戲的。
這倒不是說他大公無私,他隻對自己家人大公無私,他的那些采購單子全被他那些狐朋狗友給拿走了。
他之所以這麽做,第一原因是怕別人嚼舌根,然後就是也不想自己家裏人混太好,要是超過自己了,那自己作為家族老大哥的麵子往哪擱?
也正是如此,他非但沒有幫襯家裏人,有時候甚至還有阻攔家裏人的機遇。
甚至林鬆秉性的林家人,也沒提出過讓他幫忙的事情。
林陽這是第一次這麽說,而且還是順著林鬆的話說下來的,一下子就把林鬆給架住了。
是啊,你不是關心家人嗎?
既然關心,這單子給家裏人也沒什麽啊。
正如林陽所說的一樣,現在紮市做文具的人不是說沒有,但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麽氣候。
這種情況下,單子給誰不是給?
誰也不能說他這是徇私枉法。
林竹有些好奇的看了林陽一眼,他倒是沒想到,向來唯唯諾諾的侄子,今天怎麽就跟吃了火藥一般,居然敢反抗自家大哥了。
當然,他心裏也樂得看到這一幕,對於自家大哥,他也早看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