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乞丐命結局

石記茶樓。

一看名字,邵易宇剛提起的一點精神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饒根旺姓饒,晴兒姓殷,淩梅花姓淩,記不起來有誰姓石。

這茶樓跟饒根旺可能毫無關係。

幸虧茶樓設計還算有新意,招待也算過得去。特別是藍色的格調配上綠綠的新茶,品起來倒也有幾分讓人忘俗。

茶喝了幾碗,終於等到茶樓的招牌魔術:“憑空消失”。

邵易宇和秦陽對視了一眼:的確是饒根旺獨創的魔術憑空消失,但表演的人卻誰都不認識。

“是不是饒大哥易了容?”秦陽在胡猜。

邵易宇搖了搖頭:“就算易容能改變長相也變不了個子。他的身材比饒根旺要小得多了-------何況我們都親眼看到他摔死,你忘了?”

秦陽天馬行空地想象:“那是不是他的魂魄來教他,甚至就是他本人附到這個人身上在表演呢?”

邵易宇仔細看了看台上的表演者,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吧台邊傳來一陣喧嘩。

秦陽愛熱鬧:“我去看看。”邵易宇還沒來得阻止,秦陽已經跳了過去。

留下邵易宇一個人呆了呆,搖了搖頭:“魂魄附身?可能嗎?”

“有可能。”一個陌生人替邵易宇回答了這個問題,他正坐在邵易宇身後,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邵易宇正要轉身,秦陽又如猴子般跳了回來:“是黑社會收保護費,吧台的經理做不了主,打電話給他們老總,老總在電話那頭竟飛快就答應了,膽小怕事。唉,經理把錢一給,那些混混就走了,臨走還拿了兩瓶洋酒說是當首付,真是囂張。要不是邵叔叔你不要我惹事,我真要------咦?外麵怎麽這麽多乞丐?”

這次換茶樓外麵人聲鼎沸,邵易宇還沒答上話,秦陽又如猴子一般跳了出去:“老孫我前去打探一下。”說完躥到二樓欄杆上向下望。

又隻剩下邵易宇一個人,這次邵易宇沒有轉身,而是直接問道:“外麵的乞丐-------都是你的人?”

“當然,乞丐命的人不去當乞丐還想當什麽?”背後的人也沒有轉身。

“為什麽不可以?這樣茶樓有麻煩乞丐們也可以幫幫忙。”茶樓外,一個瘸腳的和一個斷手的拉著剛才收保護費的混混在下跪要錢。

表麵上看混混是站著,兩個乞丐是跪著,可混混臉上的痛苦表情仿佛跪著的人是他,一個勁從口袋中掏錢來“施舍”。

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等一批圍上來的乞丐全部打發走,混混剛才收來的保護費也瞬間歸零。看得秦陽直叫好。

“永遠不要讓別人看到真正的自己------哪到底這間茶樓老板是你,還是丐幫幫主是你?”

“這間茶樓屬於石小竹,她不是乞丐命,當然是她當老板。而我------起碼要當足九年的乞丐。”

邵易宇猛然回頭:背後座位上一個人都沒有。

這時秦陽跳了回來:“邵叔叔,你剛才沒有看到-------真是過癮。”

邵易宇拍了拍手:“不,有一樣真正過癮的東西你沒有看到才是真的。”

“什麽東西?”

邵易宇笑了:“魔術------真正的憑空消失。實在是太精彩了。人就在我背後,你能聽到他說話,看到他留東西給你,可你就是看不到他本人------因為他想消失的時候:他就消失了。”

秦陽這才發現茶桌上多了一封信:“誰送來的?你看了沒有?我可以看麽?”

邵易宇伸了個懶腰。樓下,一個人正扶著一個大肚子的女子在過馬路,秦陽也發現了:“那不是那個植物人晴兒麽?我在協會看過她的相片。她怎麽活了!哇,還大了肚子,是誰的小孩?”

邵易宇沒有回答:“你看過信就明白了。”

“信還沒拆------你不先看麽?”

邵易宇大笑:“不用了。”

信封被秦陽打開,裏麵有一張舊報紙和一隻符咒筆。

這隻符咒筆是秦陽發明的,他當然知道最後一個拿這支符咒筆的人是誰,高興得大叫起來,拿著符咒筆亂照一通:“憑空消失,果然是憑空消失!我就知道大魔法師是好樣的!咦,報紙上有字------”

邵易宇笑了:“報紙上當然有字。”

“不是,不是。這字跟別的字不一樣。”

秦陽用符咒筆照在報紙上,報紙上現出了一道道血跡,標出一個個文字,連在一塊,組成了一個靈異檔案:

小竹為了救饒根旺,每天用法術集血成符,使陽魂出竅,附在晴兒身上修煉。後來美姬倒戈相向,逼得這兩個同門師姐妹在小房間鬥法,結果是小竹拚著一死把自己的靈魂精血全釋放出來,變成了陰魂附到牆四周的血符咒上困住了美姬。

可邵易宇和範警官的誤打誤撞扯下了血符咒,竟將美姬放了出來。小竹隻好完全附在晴兒身上,陰魂附陽體,立刻被幹爹發現了異常,痛下辣手,將晴兒擊斃。小竹魂魄無所歸依,隻好再次附回到那些血符咒上。

邵易宇幫饒根旺招晴兒的魂魄,自己隻好用幻象裝成啞鬼晴兒跟他們見麵,告訴他們毒品的事,讓他們趕緊逃走。

可邵易宇和饒根旺反而更加堅定了一查到底的信心,自己隻好再用小竹的身份出來阻止他們,結果還是沒能擋住這兩個有“闖勁”男人。

看到饒根旺中了師姐的“狂躁蠱”,又被幹爹和幹媽反咬一口成了“精神分裂人士”,小竹不得不現出真身在清風觀救下了饒根旺。

饒根旺從半空摔下來,竟是小竹附在那些血符咒上接住了他。

幹爹一死,晴兒的肉身又複活了,小竹依舊附回到她的身上,完成了最後的修煉。

文字到這,法力消失,什麽也看不見了,不過後麵的話不說大家也心知肚明。秦陽拿著報紙折成一架飛機丟了出去:

報紙上麵大標題上寫著《我省警方成功破獲一起有組織的國際販毒案件》,下麵特別強調:案件的相關責任人已經在抓捕過程中全部死亡-----

晚上的講座邵易宇顯得特別興奮,他演講標題就是《乞丐命》:

“這個靈異事件是告訴我們:人命天定,隻有指天怨地或坐享其成?不是的!------八字相同的人就算好壞結果都一樣,但中間的喜怒哀樂卻絕不相同。

其實每個人的命運都有起伏,好運的時候要想到自己也會有壞運,人就不會張狂,懂得未雨先綢;壞運的時候想到自己肯定也會有好運,人生才會充滿希望。

人生如一葉‘輕舟’在好壞‘易難’之間自由進退,才是天道。(嘻嘻,打上我自己的名字:輕舟憶南)”

上了車,雅姬問道:“回協會還是回家?”

邵易宇意猶未盡:“等會,我把這個檔案打完封存起來。”在後座打開電腦,邵易宇愉快地伸了懶腰,伸手打了幾個字又停了下來。陷入了沉思。

雅姬關心道:“怎麽了?”

邵易宇摸了摸額頭:“剛才我演講的時間長篇大論講了一堆,本來以為拿這些做結尾,可現在-------”

“總覺得不夠完美是吧?”雅姬一顆心都在邵易宇身上,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邵易宇笑了笑:“是啊,對乞丐的感悟和總結全是我一個人的。我想知道別人對這個命局的看法,起碼,是不是都同意我的觀點呢?”

“當然了,邵會長您是這方麵的權威,當然您的感悟和總結是最正確的。”老板永遠不會有錯,錯了也是對的。這是雅姬的座右銘。

這時一對年輕的夫妻過來開車。男子剛掏出車鑰匙,女的突然問道:“你覺得剛才那個邵大師講得怎麽樣?”

男的停止動作,想了一下:“講得很好啊!不枉我們大老遠跑來聽一趟。”

雅姬聽了比邵易宇還要高興,在車內小聲道:“我說的吧!”邵易宇也很高興,伸出食指放在嘴唇邊示意雅姬禁聲,好聽聽他們的意見。

男的一邊開車門一邊繼續說道:“不聽他的講座,我都不會想到我竟然是乞丐命。”

女的正準備上車,一聽這話愣住。連邵易宇和雅姬也麵麵相覷。

男的解釋道:“我剛出生的時候活得挺滋潤,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六個人圍著我一個人轉,就跟乞丐命也有幾年好運一樣。

可沒快活到幾年就到了上學年齡。這學一開始上,一切都變了,足足十二年的牢獄啊。一家人的幸福天天建立在我的成績單數字上,成績沒考好,一家六口人集體對我變臉,我隻得搖尾乞憐地過日子。想討要點什麽東西都得看他們的臉色,電腦不準碰,電視不準碰,每晚都被壓解著上這個學習班,那個補習班。

考上大學,家裏六個人的笑臉也回來了,我是有求必應,終於又回歸了邵大師所語的弱冠之喜,在大學裏沒人管,沒人製,自己想幹什麽幹什麽,熬了十二年的寒窗才終於等到了四年的好運。

可四年的好運一過完,走上了社會,又是黴運的開始:天天上班累得要死不說,還要看老板的臉色搖尾乞憐地過日子。生怕哪天飯碗掉了供不起房、供不起車,淪落到街頭當乞丐。”

女的歎道:“你也太誇張了吧?!你不是才升的部門主管嗎?”

男的搖了搖頭:“一點也不誇張!升部門主管就是邵大師所言的而立之喜,誰知道快活三年後有沒有而立之劫呢?唉,其實當乞丐頂多是一無所有,而我卻買房、買車欠了一屁股爛債,從某種程度上說,我他媽的還不如乞丐呢?!乞丐好歹沒人管著,而我從上班到下班,處處都被人管著。”

兩個人終於上了車,隻聽見車裏傳來一陣慘叫:“輕點,輕點,我的耳朵!”

女人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說!我怎麽管著你了?管得你心煩了是吧?行,你明天就去當乞丐,我眼不見、心不煩---------嗚、嗚、嗚。”

男的慌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

女的哭了一會,終於被男的哄得歇聲:“哼,就算你當乞丐,我也要去當乞丐婆,繼續管著你!”

兩個人的車子終於開走,邵易宇在自己的車內大笑起來。

雅姬跟著笑道:“這倆個人真逗,是吧?”

邵易宇搖頭道:“不!我悟了,我突然悟了!我終於找到了這個檔案最好的結尾,這才是乞丐命真正的詮釋啊!你聽懂了嗎?”

雅姬睜大了眼睛,以她在靈異界的修為,如何能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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