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湘西趕屍
老太太冷冷說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邵易宇抓抓頭：“在這起事件中我見到了三個人－－－－－嗯，姑且還是稱呼他們為‘人’吧：一個是上次去你家見到的查世夯，空有魂魄卻沒有軀體；一個是來我們協會找向明要覺睡的查世夯，空有軀體卻沒有魂魄－－－－－－不對，是沒有固定的魂魄；還有一個就是躺在醫院得了肝癌，隨時要死的半死人劉總，一具軀殼中卻有三個人的魂魄。在我們協會的檔案中涉及人的靈魂與軀體之間辯證關係的案例不少，如西藏喇嘛的靈魂飛升，**虹化；佛教高僧涅盤，不生不滅，留下真身舍利－－－－－－”
秦陽接口道：“嘻嘻，還有我們協會的向媽媽，經常靈魂開小差外出雲遊修煉，把肉身留給自己兒子看管。”
邵易宇道：“再結合你們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我足足寫了幾張紙才理清頭緒：被你留在家裏的是查世夯的靈魂，到我們協會來的是查世夯的肉身，而劉總體內的三道魂魄一個是劉總自己，還有一個是誰我不知道，而最後一個肯定是你的弟弟無疑－－－－－－－我猜得對嗎？”
老太太還是不接口，反複咬著那句話：“你是怎麽知道的？”
邵易宇看了看向明：“我們向醫師去你家鄉查過了，你老家是湖南省西北部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屬於鳳凰山脈，是武夷山脈的一個分支。沅陵、瀘溪、辰奚、敘浦四個有趕屍奇俗的縣市就在附近。所以－－－－－－－”
老太太長歎一口氣：“唉，天下靈異界竟有你這樣好管閑事的人。”
秦陽急忙打斷她：“不，是好管閑事的一批人，都已經拚成一個協會了。”
邵易宇笑道：“相遇就是緣份，既然我們都有緣查到這份上了，麻煩你把事情的原委跟我們說一下吧！”
老太太空洞洞的眼睛看著遠方，半天才緩緩說道：“人有三魂七魄，散魄事小，生點病就了了，等生機恢複，散掉的魄還能聚起；但失魂事大，人的三魂中天地二魂並不在身，遁於天地感應陰陽二氣，隻有命魂守身。人死之前七魄先散，再是命魂離身。以前湘西趕屍趕的就是命魂失於他鄉不歸的客死人魂。”
秦陽聽得起勁，追問道：“人都死了，還怎麽趕呢？”
“我們湘西魂師可以將死掉散去的人魂再次聚身，借屍還魂，雖然時間短暫，而且足夠讓屍體以半活的狀態自己‘走’回家去，葉落歸根。”
邵易宇在秦陽腦袋上敲了一記：“別忘了，曾經有某人的魂魄就離過身住在這兒的病床上半死不活。”（見《中國靈異協會會長手記》）
秦陽抓頭笑道：“對噢，我們會長大大就替我趕過屍－－－－－不對，是聚過魂。”
老太太看著邵易宇：“你也懂聚魂之術？”
“略懂。”邵易宇笑笑：“趕屍術起源最早是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語：公公）蚩尤，把戰場上戰死的士兵魂魄用符節招回家鄉。這符節招魂術跟道家的僵屍追魂符法有相通之處。”
老太太一把抓住邵易宇的肩膀，用自己空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看著邵易宇。
向明要上前阻止，邵易宇擺了擺手，向明退了下來。可秦陽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老太太嚷嚷：“你幹嘛？”
“我在看他的眼睛－－－－－－好奇怪的一雙眼睛。”老太太低低的聲音仿佛是從遠古洪荒處發出。
秦陽大咧咧地說道：“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氣了，我們會長的眼睛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倒是你的眼睛有些奇怪，起碼－－－－－你能看得見麽？”
邵易宇喝道：“秦陽！別亂說話。”
老太終於放下了邵易宇：“想當魂師趕屍的人要過三關，第一關是要膽子大，畢竟這活兒是跟死人打交道；第二關是要身體好，趕屍是夜行晝宿的行當，沒有相當的體力是幹不下去的；第三關－－－－－－是要相貌醜陋。我當年就是第三關過不了，差點沒當成魂師。”
秦陽的大嘴又來了，倒吸一口涼氣：“切，我上次去你家都被你給嚇死了：你這樣的相貌還不算－－－－－－”
向明一把將他的臭嘴按住。
老太淒慘地笑笑：“我現在的確是很醜。可我年輕的時候－－－－－隻有挖了自己的雙眼才勉強達到這個‘醜’字。反正我們魂師是不需要眼睛的。”
老太太說到挖掉自己的眼睛時麵無表情，簡直可以說是輕描淡寫，可秦陽都差點吐了：“是你自己－－－－－挖掉的？”
“是的，我們家族是正宗祝由科傳人，可我父母雙亡，弟弟又小。我隻得靠這個混口飯吃養活一家兩口。但因為我是女子，父母又不是家族的長子嫡孫，所以家族的長老們不肯將魂師咒法傳授於我，於是我就挖掉了自己的雙眼來證明自己。”
向明歎道：“證明自己的恒心和勇氣也不必要如此殘忍吧？”
老太太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恒心和勇氣。”
邵易宇代老太答道：“以前趕屍業紅火的時候有很多人以此為生，並憑自己能當上趕屍匠為榮，所以應試的人非常多。師傅選徒弟的第一關就是讓應試者望著當空的太陽，然後旋轉，接著突然停下，要你馬上分辨東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則不能錄用。因為你此時不分東西南北，就說明你夜晚趕屍分不出方向，不能趕屍。老太太天生有天眼通的血繼天賦，她是用挖掉自己眼睛的方法來證明自己沒有眼睛都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辨出方位來。我說的對嗎？”
老太點了點頭：“你果然了得，連這個都知道。我們查氏魂師一族有兩種本領，一種是後天修煉而來，一種是先天靠血繼傳承。我挖掉自己的雙眼來證明自己有這種血繼天賦，足以擔當魂師一職。家族的長老們不是被我的什麽勇氣和恒心所感動，而是看到在我身上傳承了先祖阿普蚩尤的天眼神通，才終於肯將魂師咒法傳授於我。”
“阿普蚩尤有天眼神通？你們怎麽知道的？”秦陽總是喜歡插嘴亂問。
“相傳當年先祖阿普蚩尤兵敗，用符節帶著子弟兵的屍體返鄉，可敵人的追兵在後麵緊追而來，阿普蚩尤和阿普軍師連手作法引來‘五更大霧’，將敵人困在**陣裏，而先祖阿普蚩尤有天眼神通的天賦，不被這五更大霧所擾，成功帶著眾人眾屍返回了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