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亂了的心
還是那座山,還是那個地,個把月時間經曆暴風雪,雪崩等自然現象整座山已經變了模樣,賀蓮原本還打算去看看埋葬小宏子的地方,然而已是找不到了。
山上和山下簡直是兩個世界,賀蓮足足穿了三件外套把自己裹得像一隻球仍是感到刺骨的寒冷,喬幺手臂環著她,覺得有一股力量施在身上使她行起路來沒有那般艱難。
“老大,這山上真的有飛雪宮嗎?”
喬幺仰望無邊白雪,接天山頂有雲霧環繞,其下沒有任何道路的痕跡,無論如何也不像是有人生活在山裏。
賀蓮也同樣向山頂望去,老實說她心裏也沒底,據郭希所說沒有人能夠活著上去,亦或許,有人上去卻是沒命活著出來。
如此死亡之巔,到底值不值得賀蓮去冒險,她心裏很清楚,因此她並未放緩自己的腳步。
故作輕鬆地答:“我們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萬一是二殿下騙老大你怎麽辦?”
“笨孩子,二殿下若是真想害我早就下手了,何必要兜這麽大圈子,況且他也隻說是傳聞,堅持要上山的人是我,二殿下無需負任何責任。”
“老大,我比你大三歲已經不是孩子了!我隻是……”
擔心你……
喬幺的話語中帶著分急切和不甘,自覺應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保護心目中的女神,卻又自卑怕自己不夠資格。
聞言,賀蓮轉首看了看喬幺,蒙在臉上的毛圍巾已上了一層厚厚的霜,他冷得瑟瑟發抖卻仍是擋在自己身後為她遮蔽風雪——
識得感恩之人,自然會銘記他人點點恩惠,喬幺這不經意的舉動卻是令賀蓮大為感動,笑著幫他拍去圍巾上的霜,‘小弟,如果我們能活著下山,回天鷹幫老大一定給你個堂主做做。’
這話自然是賀蓮心裏的打算,然而前路生死未卜,打空頭支票不符合她的個性。
與萬籟俱寂的雪夜相比,白天呼嘯的冷風似乎都變得溫柔,夜晚是最難熬的時刻,上一次因準備不充足她和太子險些在山裏凍死,還好有人類之間最原始的取暖方式,彼此溫存和慰藉才令她覺得殘酷的雪夜沒有那般難熬。
事到如今,沒有能為她暖身的男人,隻有一個需要她保護的小弟,唉,這就是做女強人的代價,得承受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啊。
在一處避風的山窩處稍做休息,喬幺把從山下上來時撿的枯樹枝用火折子點燃,二人便身子擠在一塊圍火而坐。
“老大,你冷不?”
賀蓮僵硬地轉頭,牙齒不停打顫,“你,你說呢!”
喬幺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其實他想問的是能否抱著她,豈料話到嘴邊硬給憋了回去。
雙眼發直望著麵前希望之火,賀蓮有種衝動想跳進去,寧可燒死也不想被凍成冰棍,真真是不理解若是山上真有人住的話他們到底是如何抗寒的。
能讓賀蓮有勇氣上山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白嘟嘟,這對藏獒母子如果是野生的話,根本無法在這樣的雪山上存活,想必這山上定是有人在飼養他們。
如果能遇上它們就好了。
頭枕上喬幺的肩頭,雖然他身材纖瘦,肩頭並不像太子般寬厚,然而在這種時候有個肩頭靠靠已算是雪中送炭了。
輕闔上雙眸,漸漸進入夢鄉,喬幺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姿勢,怕把賀蓮吵醒甚至連呼吸都盡量放緩放輕。
小小身子在微微顫抖,賀蓮睡得很不踏實,憂鬱的眉心緊鎖,看在喬幺眼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被老大罵也不管了,喬幺把心一橫,一手伸到她身後,一手托起她的雙腿,將賀蓮打橫抱起坐到自己身上,抱著,摟著,隔著衣服輕搓著她的手臂,心不懷一絲雜念,隻希望她不再感到寒冷。
迷迷糊糊地睜眼,賀蓮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於是緊摟上男人的脖子,將他包裹嚴實的衣領扯開,冰涼的小臉貼了上去尋找那肌膚的溫暖,嘴裏喃喃道:“太子殿下~!”
嘶——,好冷!喬幺渾身冷得打顫,透著心的涼。
老大啊,老大,他罪不至此,不需要用這種方法來折磨他吧。
然而那一直往脖頸裏鑽的小臉兒卻令他再次僵直了身子,似乎有一股陌生的熱流自上而下直衝大腦,頭暈目眩,空白了好一陣子。
就這麽一直挺到天亮,賀蓮還算睡了一個安穩覺,不過可苦了快成冰棍的喬幺。
價值連城的雙手幾乎凍僵了不說,體內時而萌發的燥熱和從衣領處灌進來的寒風,對他來說簡直是雙重的折磨。
快死了!
揉了揉眼睛,賀蓮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喬幺的懷中,刀削的下巴近在咫尺,賀蓮愣了愣,緊接著逃離他的懷抱。
“對不起,我睡覺睡懵了。”賀蓮還以為是自己爬到他身上的,責任心強的人就是喜歡將什麽錯事都攬到自己身上背,難道她就沒想過對方是主動抱了她想占她的便宜嗎?
當然,賀蓮能這麽想也是出於對喬幺的信任,見那被自己扯開的衣領下凍得泛紅的脖頸,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幫他重新將圍巾纏好,對他歉意的一笑。
那一笑,為喬幺的世界帶來一片春色,仿佛渾身又有了力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身上的雪隨之抖落在地,“為了老大,凍死也值得!”
賀蓮嗤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弟,老大真沒白疼你!”
喬幺靦腆的一笑,深深注視著賀蓮的側臉許久。
二人再次上路,雖然道路依然艱辛,然而順利度過一天一夜多少在兩人心中增加了些信心,上山的速度也隨之加快。
又過了兩天,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連他們自己也無法相信他們已經爬到了半山腰之上了。
“老大你看!”
喬幺興奮地指著山頂,尋著方向望去,賀蓮隱約從雲遮霧繞中見到有一座宏偉的白色宮殿。
心隨之一緊,賀蓮激動得汗毛根根豎起,他們的辛苦終於沒有白費,皇上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飛雪宮,我們來了!
“快,咱們一鼓作氣爬上去!”
賀蓮像打了雞血一般拉起小弟的手往山上跑,厚重的衣服壓在身上動作看起來極為笨拙,喬幺跟在身後唇角無法抑製地向上揚起,他覺得老大斂去深沉有些孩子氣時更可愛。
然而,賀蓮卻是高興太早了。
看著那飛雪宮似乎唾手可得,可無論他們如何往上爬,那美麗的宮殿卻永遠與他們保持著固定的距離,繞來繞去他們發現竟是繞回了原地。
心漸漸發慌,喬幺忐忑地問:“老大,我們該不會是遇上鬼打牆了吧!”
“別瞎說,這麽冷的地方有鬼也凍死了!”
喬幺這不是雪上加霜嗎,明知道她怕鬼還說這些嚇唬她,賀蓮站在原地觀察了山上的情況半餉,如果是幻覺不可能他們兩個人都看見,可如果是真的,他們明明是往上走的為何會回到原地?
糟了,“那該不會是海市蜃樓吧!”
想到這一點,沮喪的心情如海嘯一般席卷而來,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一瞬間化為泡影。
喬幺不解地眨了眨眸子,掛滿霜花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心慌,“老大,什,什麽是‘還是上樓’?”
沒有心情給他解釋,賀蓮無力地跪在地上,望著眼底蒼茫的,無情的白色,心底泛著陣陣酸意。
……
於此同時,郭希乘坐的馬車就要駛進東嶽都城,被小野貓戲稱笑點低的他,這一路上卻是一次也沒笑過。
一顆心總是懸著放不下,腦海裏也一直是那無情轉身的白色身影。
是自己不甘心才會念念不忘嗎?與她同行不就是為了給自己枯燥的旅途解悶的嗎,為何他的心情卻被一位別人的太子妃而搖擺不定?
給自己找了無數理由來解釋此時心情的低落,郭希卻一次一次將自己反駁。
打開馬車窗簾,微眯著眸子望著前方高大的紅色城門越來越近,無形的壓力也似撲麵而來……
小野貓找到飛雪宮了嗎?雪山上那麽冷會不會出事?喬幺那小子像個孩子似的能否照顧好她?
亂,心亂作一團麻,撩著窗簾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政事還有一大把,他怎麽就有閑心去關心別人的女人!
倏地,馬車簾一瞬間合上,男人柔和的聲音隨之響起。
“停車,回邊境!”
賀蓮已是失蹤近半個月之久,縱使晁羿理解她和太子新婚燕爾需要獨處時間,可一直沒有任何有關太子妃的消息,這未免有些太不尋常了。
派人調查之後晁羿大吃一驚,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背過去。
太子和天晴太不像話了,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竟然不告訴他!
緊急詔來太子和天晴,人雖老矣天威仍在,太子和天晴懼怕得像孩子般雙雙低垂著頭默不作聲聽著父皇的訓斥。
晁羿冷靜之後,與兩位皇子共同商議對策,未免影響兩國邦交,他們決定先發諭函給東嶽國二殿下郭希,望他告知賀蓮下落,若是他不合作那隻有兵戎相見!
直入蒼穹的雪山漸漸被夜幕籠罩,原本清晰可見的飛雪宮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今賀蓮可以肯定那隻不過是被大氣層反射的某一處景觀而已,竟還天真的以為這茫茫雪山上真的有生的期望。
沮喪不已,從出發到現在賀蓮第一次感受到無助和慌亂,如今,再往上爬是否還有意義她已經不知道了。
“老大,別灰心,我們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上山試試!”
喬幺鼓勵著她,即便他也心慌意亂,但是在老大脆弱的時候他要表現出男人的堅韌。
機械地點了點頭,賀蓮在火堆邊坐了下來將頭埋進臂彎裏。
喬幺坐在賀蓮的身邊很想安慰她,可平日鬥嘴的話張口就來,關鍵時刻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手在她肩上幾次想搭上去也沒有勇氣,緊張得甚至摒住了呼吸最終還是沒敢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手肘推了推賀蓮,喬幺小孩子似的喚了一聲,“老大~!”
“嗯?”賀蓮抬起頭,望向他。
喬幺伸出手攤在賀蓮麵前,“你看是不是什麽都沒有?”
“嗯。”
“看好咯~!”喬幺玉手一番,手背上竟赫然出現一隻醜陋的袖珍雪人,頭上插著三毛一樣細小的樹枝,用作嘴的樹枝也是向下彎曲像是在哭。
噗哧——
賀蓮被這奇醜無比的雪人逗笑了,斜了美得像小姑娘似的喬幺一眼,“自己長得好看,怎麽審美那麽差?”
喬幺可愛地撓了撓臉頰,“嘿嘿,我不會作畫。”
“這跟作畫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嗎?”
“沒……”
“哦……”
賀蓮忍俊不禁,瞧他那一臉失望的模樣也不好再打擊他,伸手將小雪人嘴上的樹枝拿下來倒過來再貼上,小雪人立馬從一張哭臉變成了笑臉。
“看,這樣不就好看了嗎?”
鳳眸頓時睜大,喬幺不可思議道:“真的變好看了。”
溫暖的笑容令人著迷,純純的,毫無雜質的,擁有如此幹淨笑容的人竟是天下手腳最不幹淨的人,未免有些諷刺。
“喬幺,你為什麽要做小偷?”
“師傅說,一技在手,天下我有。”
“……”好吧,這話倒是沒錯,不過總感覺哪兒不對呢。
望著喬幺手上可愛憨笑的小雪人,隻是改變了一個部位給人的感覺便整個不一樣了,若隻是一直糾結在他的醜陋上他可能永遠是一隻被人嫌棄的雪人。
突然,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中閃過,原來一直是自己在鑽牛角尖,如鬼打牆一般爬不上去就硬往上爬,她為什麽不換個方向思考往山的另一側走呢?
想通了小丫頭的心豁然開朗,開心地抱住喬幺,激動的說:“謝謝你!”
女神——主動抱他了!
還是在她清醒的時候,心一慌,手一緊,手裏的雪人被他捏碎了。
“老,老大,你,你謝,謝我幹什麽呀!”
賀蓮不予回答,一直開心地抱著他,有希望的感覺真好……
翌日一早,山巔上的宮殿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賀蓮將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帶領著喬幺橫著向雪山的另一麵走去。
喬幺雖然疑惑,然而他對老大的決斷是十分支持和信任的。
奇跡出現了,在行了半天之後,兩山之間的夾縫中他們竟然找到了一條隱秘的路,而且是直通山頂。
激動地相互擁抱,這條道路可以證明飛雪宮是真切存在的。
有了路,爬山變得輕鬆無比,不出半日他們便來到宮殿外,規模宏大的宮堡式建築群,白牆灰瓦氣勢滂沱,有如站在皇宮門外一般給人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沿著階梯而上,來到紅色拱形大門前,刻有“飛雪宮”三個鑲金大字的牌匾上落滿了積雪,心情有些緊張,賀蓮深呼了一口氣叩響了飛雪宮的大門。
沒等來人給她開門,卻是聽見裏麵有犬吠的聲音,心思不覺一緊,難道是——白嘟嘟?
“白嘟嘟~!”賀蓮蹲下來在門外小聲喚道,果然裏麵的狗狗開始用爪子撓門。
這時,吠聲漸遠,隨之而來的是大門開啟的聲音,賀蓮趕緊站起身卻是對上一雙震驚的雙眸。
麵前站著的是一位長得如謫仙般俊美的美少年,年約十四五歲,生得精致白淨,又是一身飄逸廣袖白袍,身處這雪山宮中空靈得不像人類。
這是傳說中的魔宮?
在賀蓮印象中,魔宮應該是充滿著黑暗氣息,宮中之人周身環繞著陰鬱氣場才對,這飛雪宮簡直可以稱之為仙宮都不為過。
雖然隻是看到一個小廝但也管中窺豹可見一般,隻是……,這小仙人見她為何像見了鬼似的嚇成這樣?
“你,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聲音更是細膩又好聽。
賀蓮擺出太子妃的端莊優雅,對小仙兒禮貌的一笑,“這位公子,我們擅闖此地多有冒犯,隻是有一事相求,可否讓我見見你們宮主?”
“我們宮主拒不見客!”
砰地一聲大門緊闔,險些拍到賀蓮的鼻子。
“老大,這裏的人可真沒禮貌,還沒我們天鷹幫兄弟客氣呢?”
還好意思提他的天鷹幫?見麵第一次就是綁架,這還叫客氣?
畢竟是他們冒犯在先,賀蓮並未生氣,人都到這了,能進去是遲早的事兒。
“公子開開門,我們趕著救人,麻煩您行個方便!”
賀蓮不停敲門,白嘟嘟和他狗媽媽便在門內與她遙相呼應。
實在吵得沒法子,小仙兒怕驚動了宮裏的護法,便再次打開了大門,白嘟嘟趁勢飛快躥了出來歡脫地在賀蓮腿邊蹦來跳去。
“你們認得?”
賀蓮點了點頭,“嗯,幾個月前雪崩白嘟嘟在山上迷了路,我救了他。”
“原來你是小白的恩人!”小仙兒突然激動,對她一改常態連連稱謝,賀蓮見進宮有戲便在小仙兒樂嗬的時候又問,“公子,求求你讓我見一下你們宮主可好?”
小仙兒麵露難色,“不是我不讓你們見,我們宮主不在宮中……”
不在?
那他們豈不是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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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crystal】美女月票1張,又看見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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