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天的獲準,可不是像說的那麽容易。
雲裳在第一天的時候幾乎是一夜無眠,雖然外表的她看起來是那麽的平淡且輕鬆隨意,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似的,但是,誰的心裏著急,隻有那個人本人自己才知道。
第一天的時候,雲裳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任何的心思去查訪辦案。已經獲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蓮準怕她在房裏悶出病來,屁顛顛的給她端來好酒好菜,用美味來誘惑她放鬆神經。
這一招……
一如既往的好用。
雲裳一天沒胃口,白天和那兩個老頭子慪氣自己也被氣到,回到家裏以後的她的一張臉可以說是濃雲密布,香香和她最熟,趕緊朝旻言他們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小姐今天心情很不好,惹上她就是一個字,死。
是以這一整天,根本沒有人敢踏進她的房間半步。
一直到晚上,蓮準才好心的跑進來給她送來了好吃的,雲裳早就餓得兩眼發綠,看見蓮準簡直開心的快要流出眼淚來。
“聽說你今天做了點不大不小的事兒?”蓮準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看著對麵的斯文女人一點都不斯文的大吃特吃。
“唔。算是吧。”雲裳借著一口酒將嘴裏的肉咽了下去。
“第一天上朝就這麽不給鳳紫泯麵子,你就不怕他來個龍顏大怒,一下把你給哢嚓了麽?”蓮準問道。
聽見蓮準這麽說的雲裳輕笑了下,也將筷子放下,她已經吃了五六成飽,“怕啊,但是我知道他自己也是看不慣那兩個老頑固許久了,我今天……隻能算是給他當了一回炮灰。”雲裳砸吧砸吧滋味,又把筷子拿起來,盯著蓮準碗裏一口也沒動過的玉米蝦仁,“這個你吃不下了吧?”
蓮準將自己的碗推了過去,寵溺的看著她,順手倒了一杯茶,換走她手邊的酒杯,“別吃那麽快,噎著。”
“那兩個老頑固啊,說是看不上我,可實際上,他們那是看不上鳳家的那個皇帝陛下最近的一些動作,估計陛下是也有一些大的舉措傷到了他們的根係。”雲裳勉強咽下去嘴裏的一口米飯,意猶未盡的看了看空碗,蓮準及時拿起她的碗來給她添飯,“就隻能吃這麽多了啊,吃再多一會兒要不舒服。”
雲裳乖乖點頭,“那個椒鹽牛肉我還想再吃點。”
“大晚上的,吃那麽多的牛肉,不消化吧?”他雖然是這樣說著,手還是朝著牛肉碟子探了過去,給她夾過來一些。雲裳笑得眼睛都眯縫了起來,連忙點頭像小雞啄米,“好的,我就吃一點點。”
蓮準看著她滿足的樣子,柔柔一笑,換了個姿勢看著她,“那你打算怎麽辦?一共隻有七天。”他抬起頭看了看天邊,“這會兒應該說還剩下六天。”蓮準眼光往桌上一掃,眉頭一皺,“你把菜都吃了?”
雲裳嚼著一口飯,看了看自己跟前都吃的精光的碟子,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充實起來的胃口,“嗯……那個,人家餓了嘛。”
蓮準抖了抖手站起來,給她往茶壺裏添熱水,“一會兒喝點熱水。”
“對啊,還有六天的時間就要來不及了呢。”雲裳聽見蓮準說起這件事情來就是一陣頭疼,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好像都湧了上來似的堵在嗓子裏,酸澀的難受。
“其實,我才不相信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來,快說說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蓮準才不相信她之前說的那些什麽沒有辦法啦,沒有活路啦之類的話呢。她可不是一個沒有主意就會去硬生生攬下人家的差事的人,她敢在銀安殿上這麽說,想必已經是心裏頭有了主心骨,多半是早就籌謀好了到底要怎麽樣做。
“拉攏能拉攏的,打擊能打擊的。”提起自己想好的主意,雲裳就是一陣莫名的得意洋洋。
蓮準眉梢一挑,“就這麽簡單?”
“對,就這麽簡單。”雲裳回答的麵不改色心不跳,十分的幹脆利落。
“對自己很有信心嘛。”這個話題顯然勾起了蓮準極高的興趣,湊過來,用骨節勻稱的手掌為她揉捏著肩部,雲裳覺得自己的整個神經係統都跟著放鬆了下來似的,不由自主的向後靠了靠,貼在他的身上,蓮準一笑,順勢往前坐了坐,好讓她靠起來更舒服些。
“唔,信心自然是有的。我其實這也算是精心研究得來的成果哩。”
“精心研究?”
“嗯,在我的……家鄉,出來過一個很有名的官,他是個站殿的武士出身,這個人嘛,真本事沒有多少,可是他能升官,還能讓其他的官員們都心甘情願的給他來送金銀財寶,就是因為他夠機智,能揣摩皇上的心思,結果這官職就一升再升,升到最後,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
“哦?揚州還出過這麽厲害的人物?我怎麽之前都沒聽說過呢?”蓮準開始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和思索之中,雲裳隻顧自己說的高興,忘了這件事,心裏想著,和珅這個清朝時候的大貪官您要是現在就有所耳聞的話可才是活生生的見了鬼哩。她心裏想著,卻不敢明說,隻好趕緊撇開話題,問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接下來要怎麽做?”
“好哇,你說說看。”他單手撐著腮幫子,看著雲裳。
雲裳盤起腿,正襟危坐的說道,“勾結能勾結的,打擊能打擊的。”
蓮準:“這話和剛才說過的那句有什麽差別麽?”
雲裳:“當然有,我剛才說的是拉攏,現在說的是勾結。”
蓮準:“……”
“好吧,那你到底要怎麽拉攏,又要怎麽打擊?”在耍賴這方麵,雲裳的功力著實見長。
“恩,這件事我打算讓旻言去做,旻言現在也算是我的半個管家,其實說到底香香是我最信得過的人選,隻可惜,她這裏……我不太放心。”雲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意思就是說香香的大腦有點缺少成分。
蓮準噗嗤笑了下,揉了揉鼻子,“旻言他歲數還小,如果你一定要他去的話,我建議,可以讓文先生隨行。”
“讓文先生隨行……嗯,讓我想想看。”雲裳真的動氣了腦筋,尋思了片刻拍板兒道,“也好,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旻言的,就讓文先生扮作是他的隨從跟著他一起好了。”
兩個人畫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徹徹底底的研製出了一套完整的作戰方案,雲裳最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反正醒過來的時候,蓮準已經準備好了噴香的早飯,在等著她。
晨曦從外間照射進來,投在這個身材頎長的男人的身上,雲裳忽然心裏有一個地方柔軟的抖了抖,被一個一直嗬護著自己的人這樣守護著的感覺……好像也蠻不錯的。
第二天的早上,雲裳剛剛用過早飯,就聽見門口有人急匆匆的走路的聲音。
“旻言,去看看。”雲裳對身邊的旻言說道。
不大一會兒,旻言笑嗬嗬的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公主,您看看,是誰來看您來了。”
是誰能讓旻言笑得這麽開心呢?雲裳往他身後一看,自己的心也跟著鬆快了幾分,笑了下,放下手中的竹筷,“何大人,你可來的真是時候。”
來的人,正是胖子何悠遠。
一張肥臉上都冒著熱氣似的汗騰騰的,能在大冬天裏出這麽多汗,這胖子身上的肥肉可真不是蓋的。
見了雲裳的麵兒就要下跪行禮,被雲裳一把攔住,“得了得了,就是咱們兩個人,做這些虛禮給誰看呢?來,坐,還沒吃呢吧?旻言去讓廚房再添點早飯來。”
何悠遠十分感動,連連搓著手說,“下官就知道公主您體恤下屬,多謝公主賜飯。”
旻言端上早飯,臉上笑開了花,“何大人好久沒來了呢,奴才都以為您這是瞧著老丞相不在了,打算另投明主去了。”
何悠遠尷尬的一笑,“怎麽能呢?下官這條命就是公主給的,公主對下官恩同再造,是在世的父母,怎麽能夠改投其他人的門下,你看,這不,我在旬陽道府一聽見京城裏有風吹草動,立馬就快馬加鞭的趕來了麽?”
“京城裏的風吹草動?你指哪一件?”雲裳端著豆漿,一飲而盡。
“咦?您還不清楚?也難怪,這現在的消息封鎖的相當嚴密了,我也是花了不少的銀錢才買到的。”
“那是什麽消息?值得你特意跑來告訴我?”雲裳看了他一眼,其實她和何悠遠之間一直有書信往來,不過他一直沒有再書信當中提起過什麽特殊的消息啊。
何悠遠餓壞了,抓了一個饅頭就啃,一邊低聲說,“公主您有所不知,現在清流黨們已經在蠢蠢欲動,打算集體改投在康莊王的門下,為康莊王所用呢。”
“康莊王?很耳熟啊。這名字……是……”雲裳半側著頭,使勁尋思著。
“哎喲,我的公主唉,這康莊王可不就是上一次讓您在牛家村遇險的那位始作俑者,幕後黑手麽?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何悠遠長歎一口氣,接著又說,“也難怪他們會改投他人啊,康莊王最近這些年的勢力拓展的十分迅猛,在南方,大部分都是他們的管轄之地,雖然名義上還是歸屬大鳳朝的版圖之內,但是這些南蠻之地大多都是部落,村莊,山寨,活的很是逍遙,幾乎咱們的王法在他們那裏不起任何的作用,真正是山高皇帝遠,誰來也不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