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散盡,蕭雅把大家召集起來:“各位都是開業的時候和我一起來到家常菜館,幾個月來風雨同舟,渡過一段美好時光,希望以後還能相互扶持,把家常菜館做得更大更紅。”

“蕭雅姐,別扯沒用的。”風小雨嘴快,見大夥對蕭雅的開場白沒興趣,直接切入正題:“說說工資吧。”

風小雨的話引起一陣笑聲,哪有這樣跟領導說話的,就連藍盈盈也不禁莞爾。

蕭雅沒有生氣,等大夥平息下來,笑眯眯地繼續說,直奔主題:“為了答謝大家,我決定大廚的工資暫時先漲一百,其餘的漲五十,福利和年底獎金另算。生意好的話,明年年初再漲工資。”

一陣歡呼,這話多實際,蕭雅的話就是決定,用不著請示,這店就是她家的,不會像馬如龍那樣,說漲工資,請示了一個月還是偃旗息鼓了。

蕭雅忽然感到大夥看她的目光溫和起來,仿佛又回到幾天前自己還是普通大堂經理的時光,親切如兄弟姐妹。心中竊喜:“各位,我匆匆上任,沒來得及宴請大家,我今晚特地請來了天藝的校花美女藍盈盈給各位掌勺,做了幾道法國小菜略表心意,但願各位喜歡,今晚我們歡聚,不醉不歸。”

一句不醉不歸點燃了激情,廚師的生活是單調的,難得歡聚,漲了工資,有美人在座,有美酒佳肴,豈有不縱情歡暢的道理。就連幾位老師傅臉上都難得地露出久違的微笑。

姑娘們擦桌子,小夥子擺椅子,轉眼間兩張圓桌鋪好潔白的台布。荷花和小劉麻利地把幾樣蕭雅準備好的冷盤端上來:醉蝦,麻辣肚絲,熏魚,白切肉,糖醋排骨,拌萵筍,三絲芹菜,魚皮花生,蜜餞捶藕,果汁冬瓜。

一式兩份擺好,蕭雅宣布:“今天按照男女,各坐一桌。”

原來店裏吃飯有不成文的規矩,大廚和經理還有領班坐一起,服務生,學徒和服務員坐一桌,今天蕭雅純粹為了照顧藍盈盈,藍盈盈不太喜歡和男生同時進餐。

馬文成和張曼武望了望風小雨,風小雨想起答應過讓藍盈盈和各位少男們共進晚餐,如此安排豈不有相當於無,目光一掃矜持地坐在一邊的藍盈盈,忽然對著蕭雅笑起來。

蕭雅有點莫名其妙,低頭在衣服上左右看了看,沒什麽不妥:“風小雨,你笑什麽?”

“我笑你這麽聰明,安排桌席還是有點不妥。”風小雨狡黠地笑著。

“有什麽不妥?”蕭雅四處打量一下,沒發現不對的地方

“你為了加強團結,融洽感情。”風小雨轉著眼珠分析著:“可是你把大老爺們分為一桌有什麽意思,又不是上班時間,男男女女說說笑笑不是更好嗎。”

蕭雅當然知道男女搭配有利於交流,不過誰和誰坐一起合適,藍盈盈又怎麽辦。

“要不這樣。”風小雨湊到蕭雅耳邊:“把牆角的那張長桌子抬過來,來個大團圓,顯得一團和氣,至於那個藍盈盈坐在你和荷花中間好了。”

牆邊確實有一張又寬又長的桌子,用來擺放各種喜慶用的工具,比如塑料花,燈籠,還可以擺放一些茶具。

蕭雅覺得風小雨這提議不錯,點頭讚許,吩咐荷花:“把那張長桌子抬過來,大夥坐一起,像個大家庭。”

馬文成見風小雨和蕭雅嘀咕幾句,蕭雅竟然把大夥放在一桌,又可以接近美女了,他偷偷衝著風小雨晃了晃大拇指,表示佩服,風小雨一臉壞笑,撇撇嘴微微搖頭,表示沒什麽,小菜一碟。

桌子放好,鋪上兩張台布,蕭雅在橫頭坐下,就像電視裏蔣*介石開會坐的位置一樣,藍盈盈坐在蕭雅身邊,荷花陪在藍盈盈另一側。

藍盈盈剛落座,學徒和服務生一起擠過去,沿著兩邊由靠近藍盈盈的地方向遠端一個接著一個落座。

大廚們年紀稍大,自動坐在另一端,最後服務員嘰嘰喳喳坐下來,二三十人一起坐下,桌子幾米長還顯得有點擁擠。最後隻剩下風小雨沒有落座。

蕭雅招招手:“小雨,擠一擠還是坐得下的。”

“坐當然坐得下。”風小雨眯著眼晃動腦袋:“關鍵是,都坐上桌,廚房間的菜誰來上。”

大夥微微一怔,接著一起大笑起來,是啊。大大小小都等著吃菜喝酒,做好的菜怎麽辦,難不成自己爬上桌。

這一笑氣氛更加融洽,張豔紅站起身:“小雨,我和你上菜吧。”

張豔紅原來一直受王連貴排擠,苦和累的活都是張豔紅和風小雨幹,養成了習慣,自然而然站出來。風小雨和張豔紅可以說是蕭雅的心腹,他們端菜最合適不過。蕭雅揮揮手:“你們倆就辛苦一下吧。,上完菜過來一起吃。”

姑娘們喝啤酒,幾位大廚喝上等的五糧液,至於小夥子們,啤酒白酒混合著來。

今天的餐具也十分特殊,除了筷子還有小刀和叉子,擺放在碟子了,明亮亮耀眼,王三拿起來相互敲了敲,聲音清脆悅耳,王連貴不由得瞪了王三一眼,王三慌忙放下刀叉,規規矩矩坐得筆直。

因為是便飯,上菜就沒那麽講究,第一道是法式牛排,每人一塊。大夥拿起刀叉一起看著藍盈盈,大夥並不是不知道如何食用,沒吃過豬肉,誰還沒有看見過豬跑。等藍盈盈,一來看看人家如何文雅地食用,二來對美人當然禮讓三先。

藍盈盈習慣了被人注目,微笑著,纖手微抬,左手用叉按住牛排,右手的刀放在牛排上輕輕地象拉鋸一樣切下一小塊,用叉子叉起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動作自然舒緩,優雅大方,看得幾個服務生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不知是牛排誘人還是秀色可餐。

風小雨端著第二道菜上來,法式燴土豆。見大夥還沒有吃牛排,奇怪地問:“怎麽不吃?”

“正學著吃呢。”一位服務員老實說道:“我沒吃過,聽說是生的,能吃嗎。”

“你也太老土了。”風小雨幹脆地說道:“把我那塊拿來。”

服務員小劉把桌上盤子裏剩下的牛排端到風小雨麵前:“要刀叉嗎?”

風小雨說了聲:“不要。”接著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他居然伸手抓起牛排,放到嘴裏用力咬住撕了一塊下來,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錯,原汁原味,滑*嫩*爽口,滋味鮮美。”

藍盈盈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西餐講究禮節,藍盈盈沒學做菜就先學禮節。風小雨的姿態,不要說彬彬有禮,就連個山野村夫都不如。真讓人啼笑皆非。

接著是法式經典沙拉和玉米濃湯。大夥吃過後竊竊私語,當然隻是一些讚美之詞,當著藍盈盈和蕭雅的麵自然不能批評,再說中餐和西餐風格各異,無法比較。

還有一道烤大蝦遲遲不來,藍盈盈疑惑地和蕭雅交換一下眼色,蕭雅起身欲去廚房間,這時風小雨才端著大蝦輕輕走過來。

大蝦兩份,風小雨輕放在桌子上,拍拍手:“對不起,來遲了,張豔紅大師傅一時興起,給大蝦做了一點點綴,增加一點情趣,各位不要見怪。”

風小雨話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想提醒大夥看看張豔紅做的點綴。藍盈盈不太喜歡賣弄的人,尤其是在她的菜肴上擺弄。皺著眉想開口譏笑風小雨的淺薄,責怪張豔紅的隨便。

藍盈盈張開嘴忽然愣住了,她看到了那盤烤大蝦後加的點綴。

金黃油亮的烤大蝦原本圍在翠綠的芹菜葉四周,很有詩情畫意,誘人食欲。烤大蝦還是那樣擺放,芹菜葉依然翠綠地站在中間,唯一不同的是中間多了一朵花,一朵白玉蘭,花瓣潔白水靈如同剛剛浸潤過早晨的露水,花還沒有全部開放,四周微微散開幾片花葉,裏麵含苞待放。

潔白的花亭亭玉立在翠綠的菜葉中,居然還在微微顫動,煞是好看。

花,不大不小,既不喧賓奪主,也不微不足道,把一盤菜襯托得盡善盡美,藍盈盈自己也做不出如此境界,還能說什麽?

“在哪找的白玉蘭花,如此美麗,潔白如雪。”藍盈盈低聲問身邊的蕭雅,用鮮花點綴菜肴在飯店很普遍,比如月季,玫瑰,茉莉花,還有用桃花灑在菜上的。

“這是雕刻的。”荷花在一邊插言。

“雕刻的?”藍盈盈不相信地瞪大雙眼,雕刻她知道,學校基礎課就有這一門,不過要耐心和大量的經驗,如此栩栩如生的花豈是三兩天能煉成的,這不僅要下功夫而且要天賦,薄薄的花瓣最高境界如蟬翼,看這朵花似乎有最高境界的影子,怎能不讓藍盈盈大吃一驚。

荷花微笑著把花遞給藍盈盈,藍盈盈足足看了幾分鍾,眼中由驚訝轉為驚喜,放下玉蘭花,湊近蕭雅的耳朵,聲音幾不可聞:“蕭雅,明年我參加三大烹調技校比賽,缺少一個專門做花式點綴的人,要不,把張豔紅借我幾天。”

“不行。”蕭雅輕聲否決。

“為什麽?”藍盈盈沒想到蕭雅如此不近人情,就算不同意也找個台階嗎,如此直接豈不一點麵子都不給,況且對家常菜館也毫無妨礙。

“你別誤會。”蕭雅看出藍盈盈的不自在,小聲解釋:“因為我知道這花不是張豔紅做的。”

“是誰?”藍盈盈掃了一眼王連貴和另外幾個大廚,心中暗想,我說嘛,張豔紅年紀輕輕,哪來的如此功底,看來還是哪位大師傅的絕活。“

“別看他們。”蕭雅一邊舉杯和馬文成喝酒,一邊說:“是那個風小雨。”

藍盈盈刹那間無語,蹙眉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