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馬一飛沒想到風小雨一口就說出西門豪的名字,而且很自然,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旁邊一位廚師發現風小雨似乎真有來頭,腦經轉得飛快,小心地說道:“西門豪大師最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來見你。”
果然是西門豪的弟子,風小雨心中徹底放鬆下來,倚在椅子上,瞥著馬一飛:“怎麽?你好像不相信。”
“你真的認識我師傅?”馬一飛剛剛從震驚中醒來,疑惑地重複了一句。
“打個電話不就明白了。”風小雨指了指吧台上的紅色電話機。馬一飛等人震驚於他的態度,他更知道什麽叫趁熱打鐵,人分許多種,有的人不畏權勢地位,更多的人還是有點媚俗,表現的姿態越高對方越怯弱。
“師傅最近很忙。”馬一飛完全被風小雨的氣勢嚇住了,回答也比較恭敬,不過還是有點疑惑,聲音低緩地說道:“他一般很少見客,就是登門拜訪都謝絕了許多。”
“這麽說,他在成都很拽嗎。我更要見見他。”風小雨笑了笑,語氣不容置疑:“打電話,”
馬一飛愣了一下,轉身走向吧台,他打算向西門豪說一聲,如果這個人真的有來頭也不至於的罪人,如果西門豪不認識,哼哼,那就有這小子好看的。
“喂。”馬一飛聲音柔和:“我是馬一飛,請西門師傅接電話。”
那邊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去喊人了,片刻過後,對方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大廳裏的人都等待下文,一時鴉雀無聲,電話的聲音倒是顯得很大很清晰:“是馬一飛嗎,急急匆匆找我有什麽事,我正忙著呢。”
“我們店裏有個人要見你。”馬一飛恭聲說道:“讓我告訴你一聲。”
“我忙著呢,正準備市委組織部的宴會,要是有要事讓他來見我。”西門豪聲音急促,隨口說道:“他叫什麽名字?”
“他叫、、、、、”馬一飛忽然發現自己還沒有問眼前這位青年的姓名,目光疑惑地望過來。
“我叫風小雨。”風小雨揮了揮手
“他說他叫風小雨。”馬一飛據實回答,對方立即發出一聲驚呼:“你說什麽?他叫風小雨。”
“是啊。”馬一飛輕聲說道:“好像是外地口音,還說我們做的淮揚菜不地道,至多算個學徒。”
馬一飛語氣有點挑撥的意味,眾所周知,罵徒弟就等於羞辱師傅,就算風小雨和西門豪有交情,西門豪這樣一位有名的人物也未必接受,說不定一口回絕。
“他說你是學徒就算不錯了。”西門好的反應大大出乎馬一飛的意料,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讓他稍等,我馬上過去。”
馬一飛放下電話,看著風小雨有點無所適從,大堂經理倒是見機得快,向服務員大聲說道:“還不快點倒茶。”
茶入口綿香,風小雨忽然感到有點餓了,倚在椅子上,望著門外的雨絲,等待著西門豪到來,心中暗暗嘀咕,今天非得大吃一頓不可,把剛才受的惡氣找回來。
一輛黑色轎車在雨中快速駛來,濺起點點水花,車在門前戛然而止,一個健壯的身影打開車門大步走了進來,馬一飛笑臉相迎:“師傅,你那麽忙怎麽有時間過來。”
“風小雨來了,再大的事也要放下。”西門豪爽朗地笑著:“風小雨在哪?”
“我在這裏。”風小雨緩緩站起身,其實大廳裏沒有多少人,他不用站起來西門豪照樣可以看到他。
“你來怎麽不預先通知一聲,我好過去迎接。”西門豪雙手扶著風小雨的肩頭上下打量:“你小子瘦多了。”
“我把你的地址忘了。”風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要不是看到那道十裏長亭醉相思,我壓根想不起來你在成都。”
“你是貴人多忘事。”西門豪大聲笑著,對馬一飛說道:“這位風小雨兄弟是我在揚州時的好朋友,那道十裏長亭醉相思就是他在為我送行時獨創,他說你是學徒的手藝確實是抬舉你了。”
“這麽說這位風師傅在揚州一定很有名了。”馬一飛等人目光變得敬畏起來,能夠讓西門豪笑臉相迎並且交口稱讚的絕非等閑之輩。
“這麽說吧。”西門豪也以有風小雨這樣的朋友自豪,語氣有點炫耀:“如果說淮揚菜挑選廚王,非他莫屬。”
“哇。”身邊傳來幾位服務員的讚歎聲,西門豪一向說話謹慎,如此推崇一個人,當然令人吃驚。風小雨忽然苦笑了一下:“不提那些鬧心的事,西門兄,我還沒有吃什麽東西,你可要款待。”
“款待當然是要款待。”西門豪笑著說道:“不過要你自己動手。”
“太過分了吧,我可是客人。”風小雨誇張地瞪大眼睛。
“一點不過分。”西門豪笑得有點狡黠:“你是淮揚菜廚王級別的人物,我怎麽能放過這種機會,你至少要在我的徒弟麵前留下一兩手絕活吧。”
“好像我又上當了。”風小雨笑著站起身:“你哪是歡迎我,是歡迎我的手藝罷了。”
“猜對了。”西門豪用四川方言說了一句,立即引起一陣大笑。
廚房間,風小雨忙得熱火朝天,好久沒有親手做菜了,一旦動起手有一種控製不住的衝動,他留下的不是一兩手,而是一大桌,當然,風小雨選用了不少高檔原料,難得大快朵頤,可不能虧待了自己。
一品燕窩,紅燒海參,清蒸鰣魚,芙蓉蟹鬥,五彩魚絲,翡翠蝦仁、、、、、、、
菜肴色彩豔麗,沒有入口,一股股清香就撲鼻而來,幾位剛吃過飯的廚師也是滿口生津,食欲大動,西門豪笑了笑:“大家一起到客廳再吃一次,風大廚的手藝可是千載難逢。”
“師傅,這些淮揚菜你好像也做過。”馬一飛羨慕地看著菜肴:“不過一次性做怎麽多還是第一次見到。”
“別提我的手藝,還是專心研究一下風小雨的菜肴吧。”西門豪笑了笑:“我可不想班門弄斧。”
“您太客氣了。”一位廚師麵對西門豪,帶著一絲獻媚的微笑:“無論怎樣,您的川菜在這裏無人能及,還有刀工更是一絕。”
“不提刀工我倒差點忘記了。”西門豪微笑著說道:“風小雨,露一手吧,讓他們見識一下,也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還想不想讓我吃飯。”風小雨笑著撇了撇嘴:“我都餓得不行了,哪還能展示什麽刀工。”
“用不了多少時間。”西門豪理解地笑了笑:“你就雕刻簡單的花朵吧。”
“雕花就用不著了。”馬一飛笑著說道:“我們飯店廚師都能雕刻得惟妙惟肖,不用麻煩風大師傅。”
“你雕刻的花隻能算一般水平,我都不敢在風小雨麵前賣弄,就更不用說你們了。”西門豪掃了大家一眼:“你們看好了,什麽是真正的烹調藝術。”
“你是強人所難,我這點雕蟲小技上不得台麵。”風小雨拿起一把雕刻刀和一個裏麵豔紅的心裏美蘿卜,雙手一邊轉動一邊悠閑地說道:“既然西門兄一再堅持,我就獻醜一下。”
說到最後一個字,風小雨已經放下刀,手掌輕輕張開,一朵玫瑰花呈現在手中,花瓣豔紅,薄如紙,還帶著尚未來得及揮發的的水汽,
隻有十幾秒,簡直就是一個神話,馬一飛等人一下子驚呆了,西門豪微笑著說道:“這才叫一流的雕刻,你們做的花朵隻是神似,再看看風兄的作品,不是一個像字能表達的,除了缺少一點香味,就是一朵玫瑰花。”
馬一飛等人望著那朵玫瑰花竊竊私語,滿臉敬佩,風小雨笑了笑,好久沒有這樣痛快過了,拍了拍手,大聲說道:“走,吃飯喝酒去。”
酒逢知己千杯少,風小雨和西門豪可以說是真正的知己,談起烹調來沒完沒了,酒一杯接著一杯,馬一飛等人嚐了嚐菜肴,向風小雨提了許多問題,風小雨高興地一個個解答,他可是個行家,句句切中要害,聽得馬一飛等人頻頻點頭,問題也應接不暇,西門豪幾乎都插不上話,他終於有點不耐煩,揮了揮手:“你們退下去,別壞了我和風小雨的酒興。”
西門豪一向溫和,臉上現出一絲不耐煩,馬一飛等人立即退了出去,西門豪笑著舉起杯:“來,我們兄弟幹一杯,光顧著說菜肴,我忘了問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一言難盡。”風小雨把酒一飲而盡,苦笑了一下,把最近的經曆緩緩說了一遍。聽得西門豪不斷噓唏,關切地說道:“你打算到哪裏去?”
“不知道,我對川菜感興趣,還望西門兄多多成全。”風小雨淡淡笑了笑:“我打算到你那裏學徒。”
“學徒怎麽敢當。”西門豪連忙搖頭:“以你的水平,至少是個掌勺師傅,要是你願意,到我那裏做廚房主管怎麽樣。”
“不行。”風小雨搖了搖頭:“高高在上學不到手藝,我是要求你把我當一個學徒,不要透露我的身份,那樣才能學到川菜的精髓。”
“豈不是太委屈了、”西門豪猶豫地看著風小雨。
“沒事,我什麽苦都吃受過。”風小雨毫不在意地說道:“就這樣定了。我先在你那裏混口飯吃。”
“風兄弟說笑了。”西門豪大聲笑道:“今天不醉不歸,為了我們再次相逢,為了明天開始的再次合作,幹杯。”
門外雨已經停了下來,行人來來去去,夜色漸漸降臨,許多霓虹燈開始閃爍,是一個美麗的夜晚,風小雨相信今晚會做一個好夢,明天又是風和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