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許多山村的落後絕大多數是由於路道的問題,小孩十幾歲還沒有出過一次山,更談不上吸取山外的技術和信息。
青林村就在大山深處,和附近的幾個村一樣,被一座大山與世隔絕,條件雖然惡劣一點,可熱愛自己的家是中國人特有的天性,沒有誰抱怨老祖宗為什麽選擇這樣一個地方居住。苦也好累也好,世世代代就這樣慢慢過著。最近一個消息打破了山村的寧靜,省裏專門為山區開辟了一個隧道,正在進行道路的最後鋪設。山村裏的一下子沸騰起來,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看看山外邊了,聽說還要把山裏開發成旅遊勝地,那些外麵的人真奇怪,這裏有什麽好看的,不過能賺錢就行。
風小雨和李富貴等人是判刑比較輕的一類,不受太多約束,我王春來等人一起勞動,不過王春來主要是智慧,風小雨等人就是背石頭以及清理路麵。當他來到工地的時候,同性的犯人已經做了十幾天,腦袋都曬得冒油。
“風小雨,你小子真走運。”李富貴看到風小雨過來,大聲笑著迎過去:“我們累了十幾天,你到哪享福去了。”
“滾一邊去。”王春來笑著說道:“風小雨在山洪中救人的時候,你幹什麽去了。”
“我不是不會水嗎。”李富貴嬉笑著說道:“要是會水,誰不想當英雄,風小雨立了大功,減刑的文件說不定馬上就下來了。”
“風小雨,回揚州給我家裏帶聲好。”另一位犯人大聲叫道:“告訴他們我也要爭取早點回家。”
“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呢。”風小雨撇了撇嘴,彎腰搬起一塊石頭:“我們幹活吧。”
體力活有一個好處,就是一天下來讓人疲倦得忘記一切,一覺睡到天亮,風小雨的心徹底放鬆下來,眼前隻有石頭和路麵,他不願多想也無暇多想過去的一切,在大山深處他不僅心靈成長起來,肌肉和骨骼也更加堅韌,臉頰微微發紅,呈現出健康的太陽色。臉部的線條更加明朗,嘴角的微笑不僅保留著原野的寬廣,更多一種山川的堅毅。
因為是體力活,夥食還不錯,當然,和大賓館無法相提並論,不過風小雨吃得依然香甜無比,第一次發現紅燒肉也如此好吃。
“風小雨,比起你自己的飯店如何。”李富貴經常調侃他。
“沒得比。”風小雨白了他一眼:“現在如果端來賓館的菜肴,你會連舌頭都咽下去。”
“太誇張了吧。”李富貴大聲說道:“我不相信你能做出那麽好的美味。”
“我相信。”王春來忽然走過來,笑著說道:“因為我吃過他做的菜肴。”
“王隊長。”李富貴笑得有點獻媚:“幾天沒見,你到什麽地方去了,我們挺想你。”
“為了風小雨的事專門去有關單位匯報了一下。”王春來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望了望中午的驕陽:“大夥下午休息半天,跟我到城裏去一趟。”
“幹什麽?”李富貴興奮地問道:“是不是給我們發一些福利,你看我們身上的衣服,破得快要遮不住身體了。”
“遮不住有什麽關係。”另外一位犯人大聲叫道:“反正都是大老爺們,光著屁股也無所謂。”
“別給我瞎扯。”王春來笑著說道:“再做兩天就接近前麵的村子了,會有許多姑娘大爺們送水送吃的過來,要穿得像樣一點,注意點形象,馬上就給你們換兩套服裝,等會洗一下澡,我來接你們。”
雖然王春來沒有說什麽事,有新衣服換,還可以休息半天,大夥都十分高興,有幾人都歡快地哼起了小曲。
換好衣服,走過一截還沒鋪好的路麵,王春來早在車子邊等待,一行人慌慌忙忙爬上車,開了將近兩個小時,竟然到了一個大城市,不過他們可沒有機會多看幾眼花花世界,車子直接開進了一家醫院。
“是來體檢嗎?”李富貴看著醫院裏的一群群人,好奇地左右觀望。
“義務獻血。”王春來看了看大夥:“這次將計入你們的檔案,希望不要有什麽抵觸情緒。”
有人小聲嘀咕了幾句,但沒有反對,誰不想減刑,要是獻一點血就能減刑甚至可以出去,有人甘願獻上一大捅。都是身強力壯。四百毫升血抽完,風小雨依然和李富貴站在一邊談笑風生。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位婦女的聲音,帶著哭腔:“醫生,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們也無能為力。”一位中年醫生麵對一位年輕女子搖了搖頭:“你的孩子是白血病,就算我們醫院為你減免一些費用,可手術的費用還是要幾萬元。”
“錢我自己想辦法。”年輕女子看著懷中的孩子,語氣堅決:“我就是沿街要飯也要把錢湊出來。”
幾萬,對於普通人來說不亞於天文數字。風小雨望著女子梨花帶雨的臉頰,楚楚可憐,忽然想起在揚州第一次見到肖月青,她抱著個孩子茫然無助,也是這樣一副神情。伸手向口袋中掏了掏,不多,三百多元。
風小雨幾步走過去,把錢塞進那位年輕女子的手中:“這點錢你收下吧,救救急。”
“謝謝。”女子語氣哽咽。
“就算解決了錢的問題也不行。”醫生麵帶憂鬱:“還要匹配的骨髓,現在願意捐獻骨髓的人太少,雖然沒有任何危險,可是大多數人還是望而卻步,我們醫院花錢專門設立了骨髓捐獻的部門,可是成立一年多願意捐獻的才四五個,骨髓匹配是幾萬分之一的概率,談何容易。”
風小雨望了望牆上的宣傳畫,一把把王春來拉到那位醫生麵前,笑著說道:“醫生,我們能捐獻嗎?”
“當然能。”醫生上下打量兩人幾眼:“願意的話到裏麵登記一下,再做一下化驗備案。”
“風小雨,你別拉上我。”李富貴接連擺手:“我可是剛剛抽完血,不想捐什麽骨髓。”
“不是現在就捐。”醫生微笑著說道:“必須等到匹配好才能捐,說不定一輩子也配不好就不用捐了。”
“聽到沒有。”風小雨拍了拍李富貴的肩膀:“小事一樁,就算為自己極點德。”
“不行,我要向王隊長匯報一下。”李富貴聲音提高一點,眼角四處看了看。
“什麽事?”王春來聽到聲音走過來,風小雨和他說明了情況,王春來看了看李富貴:“這是好事,你和風小雨進去填一下檔案,我向隊裏提一下,爭取為你們記功。”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一聽說記功,李富貴笑逐顏開,拉著風小雨向裏麵走去。負責登記的是一位老人,頭發花白,每一項都問得很詳細。問到工作單位,風小雨和李富貴一起愣了一下,訕訕說道:“我們在服刑。”
老人抬起頭,看了他們幾眼,或許是骨髓捐獻者的緣故,給他很多好感吧,微微笑了笑,慢聲慢語地說道:“你們不像壞人嗎。”
“一點小錯誤。”風小雨笑了笑:“您登記完了嗎?”
“好了。”老人開出兩張化驗單,對身邊的一位年輕護士說道:“帶他們去化驗。”
“你們犯了什麽罪?”那位護士十分好奇,化驗完帶著兩人到一個房間內休息,一邊倒上熱茶一邊好奇地問。
“他是持刀傷人。”李富貴指了指風小雨。
“你呢?”護士好奇地看著李富貴:“你也是傷人嗎。”
“我、、、、”李富貴忽然扭捏起來。
“他是強*奸未遂。”風小雨大聲笑起來:“做都敢做,怎麽不敢說了。”
護士猛然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捂了捂裙子。
“你別聽他胡說。”李富貴大聲爭辯:“我隻是盜竊。”
聽說是盜竊,護士臉色緩和了一點,轉過身整理用具,她似乎是專門為捐獻者服務的,一個人不慌不忙,芊腰在風小雨和李富貴眼前晃來晃去。
“她的屁股好大。”李富貴兩眼發直,低聲和風小雨說道:“要是摸一下多好。”
“你要能摸到我請你吃飯。”風小雨撇了撇嘴。
“此話當真?”李富貴聲音變得有點興奮。
“當然。”風小雨微微笑著:“不過,你要是辦不到就得請我吃飯。”
“一言為定。”李富貴說完站起身,走到護士身前,腳下忽然一滑,手中的一杯水灑落,有許多沾在護士的裙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李富貴連聲說著,顯得手忙腳亂,拿起一條毛巾:“我幫你擦擦。”
護士還沒有反應過來,李富貴已經認真地擦起來,擦得很仔細,一隻手還掀起了裙子,風小雨一眼就看到渾圓白皙的臀部,吃驚得張大了嘴巴,李富貴真是色膽包天。
讓風小雨更加驚奇的事還在後麵,李富貴竟然一邊擦一邊用手在護士的屁股上摸了起來,護士紅著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模樣十分滑稽。
風小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護士聽到笑聲用力推了李富貴一下,罵了一聲,拔腿向外跑去。
“你也真是的,笑什麽。”李富貴埋怨道:“要是你不在場,這女孩十有八九就被我上了,你沒看她有點享受嗎。”
“得了吧。”風小雨拍了李富貴一下:“要是有本事就不是強*奸未遂了,加入骨髓捐獻者的行列可以記功的,你小子別再來一個強*奸未遂,罪上加罪。”
“我但願永遠配不上骨髓。”李富貴搖了搖頭:“記功我願意,捐獻骨髓可不是我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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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完血,風小雨等人又爬上車原路返回,這隻是一件小事,但給他們的枯燥的生活平添許多樂趣,一路上笑聲陣陣,有人和著風小雨的口哨還唱起了歡快的歌。
他們剛剛離開,一位秀麗俊俏的女子快步走進醫院的大門,手裏抱著一個小孩,滿臉焦急,直接走進血液科,剛坐下就把幾張紙放在桌上:“醫生,這是化驗單和病曆,聽說你們這邊對白血病有專門研究,我的孩子打算在這裏做骨髓移植。”
“別著急,慢慢說。”主治醫生笑得和藹可親,拿出一張登記表:“孩子幾歲?”
“三歲。”女子語音清脆。
“男孩女孩?”
“女孩。”
“什麽名字?”
“肖雨霜,小月肖,風雨的雨,霜花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