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男女的激情融化一切,火熱的嘴唇接觸的刹那間,風小雨腦中一片空白,如夢如幻。林秀秀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雙手按在茶幾上,盡力支撐著軟綿綿的嬌軀。
一陣誇張的刺耳笑聲驟然響起:“各位請坐。”
秦天柱!風小雨心神一震,林秀秀也坐直了身體,低首不語。聲音從背後的一間包廂傳來,風小雨身體後仰貼在牆上凝神細聽。
包間都是用木板牆隔開,隔音效果自然不太好,那邊好像有不少人,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今天我讓秦天柱請各位來隻是小聚,談談心,大夥不要拘束。”
“平老板客氣了,聽天柱說你要開一家大飯店,說不定以後還要在你手下討口飯吃。”這聲音風小雨再熟悉不過,嗓子裏好像堵滿了肥油,是王連貴。
木板牆上有一道細小的縫隙,透過一絲微弱的光線,風小雨一隻眼湊過去,林秀秀好奇地問:“你幹什麽呢?”
“噓。”風小雨做了個小聲的動作,林秀秀調皮地坐到風小雨身邊,也豎著耳朵偷聽。
王連貴和秦天柱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另外兩個人背對風小雨,看不清麵容,其中一個就是王連貴稱為平老板的人,手裏拿著酒瓶在倒酒:“王師傅不用客氣,叫我平四海就可以了。”
“平老板謙虛了。”王連貴笑得滿臉肥肉抖動著:“不過我是粗人,說話開門見山,你不會真的就是請我聊聊天吧,有話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
單刀直入,有時候並不代表幼稚,更多表露老奸巨猾。平四海打了個哈哈:“王師傅快人快語,那我也用不著客套。我打算把飯館開在幸福路上,還要請王師傅多多幫忙。”
“你在哪開飯店我都幫不上忙,我在城建,環保,衛生,工商方麵沒有一點關係。”王連貴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滿臉陶醉
“你的拆燴鰱魚頭和三套鴨可是揚州一絕。”平四海點上一支煙,吞雲吐霧
“雕蟲小技難簦大雅之堂。”王連貴眯著眼:“我也不敢誤人子弟,不想外傳。”
王連貴擺明了態度,想學絕活,沒門。
平四海舉起酒杯:“來。先幹一杯。”
一杯酒下肚,氣氛好像柔和了很多,秦天柱轉臉說道:“王師傅,平老板想聘請你做廚師長。”
王連貴愣了一下:“不滿各位,我不想離開順昌集團下屬的家常菜館,順昌剛剛接手,前途應該還可以。”
平四海把煙頭放進煙灰缸,用力摁了幾下:“我給你加倍工資,年底分紅。”
金錢永遠是最好的武器,王連貴眼中閃過一縷貪婪的光芒,瞬即又黯淡下來:“讓我考慮一下。”
平四海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好像下定決心:“王師傅,你還是留戀順昌這個大公司,我要是告訴你我也是順昌旗下,你是否答應過來。”
“不可能。”王連貴立即說道:“現在家常菜館的大半邊天由我撐著,你們這樣做如同釜底抽薪,年關將近,各大飯店都是旺季,我一撒手家常菜館勢必舉步維艱,這對順昌有什麽好處。”
“我隻能透露一點點,我的老板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平四海身體前傾:“順昌集團擬知道多少?”
“不知道。”王連貴坐正身體,衣服洗耳恭聽的模樣。
平四海清了一下嗓子:“順昌集團是一個家族公司,董事長有先後兩個老婆,第一任生了兩男一女後在一次車禍中不幸去世,幾年後娶一舞女,生下小女兒。小女兒一直在國外讀書,最近回國接手餐飲業。董事長為了讓小女兒有說服別人的資本,要求她在揚州做出一點成績,否則不考慮她在公司任職。”
王連貴微笑著說道:“董事長的小女兒打算從家常菜館入手,於是有人就想把家常菜館搞垮,這人當然是順昌集團的人,而且是高層,因為小女兒的加入影響到他的切身利益。由於不便公開作對,就讓平老板出麵,擠垮家常菜館。”
平四海舉手打斷王連貴的話:“王師傅想象力挺豐富,不過話點到為止,還是不要說得太清楚為好。”
“這種故事經常發生。”王連貴感慨地說:“名利之爭,古今皆同。”
“王師傅,你是要名要利?”平四海意味深長地說道。
“離開我,家常菜館不一定會垮。”王連貴岔開話題:“你們別忘了,那道招牌菜我就不會做。”
“這點我早已想到。”平四海一拉身旁的人:“這位周宇飛兄弟對美食偏愛,嚐過那道天下第一菜後,發覺味道很像文思豆腐的湯料,碰巧周老兄也會做,而且絕對不亞於那個張豔紅。”
風小雨吃了一驚,平四海說得有理,別人不行,風小雨卻知道周宇飛肯定可以,那道文思豆腐可是他和周宇飛一起在大明寺學來的。看周宇飛氣質高雅,倒不像背後下手的小人,他跟隨平四海一定另有原因。
果然,隔壁響起周宇飛清朗的的聲音:“我對你們的明爭暗鬥毫無興趣,王師傅,我告訴你天下第一菜湯料的做法,你要告訴我拆燴鰱魚頭的秘訣。”
“我可沒有什麽秘訣。”王連貴仰臉倚在沙發上:“這道菜在揚州會做的人多如牛毛。你用不著問我。”
此時是平四海有求王連貴,王連貴當然要拿拿架勢,誰願意拿出自己的絕活拱手奉送他人。拆燴鰱魚頭是揚州著名的三頭之一。另外兩道是蟹粉獅子頭,扒燒整豬頭。
周宇飛不徐不疾:“揚州各大飯店我都嚐過,唯有你的手藝超群,湯汁乳白膠嫩,魚頭鮮香味美,那種讓人欲罷不能的滋味,讓我十分陶醉。我隻是誠心與你交換,用大明寺空心大師的文思豆腐交換你的拆燴鰱魚頭。”
風小雨暗暗皺眉,這周宇飛對美食的癡迷有點過於執著,好不容易求來的絕活居然用來交換,可見他為了達到廚藝的巔峰不擇手段,要是空心大師知道他的絕活擺到談判桌上,肯定會氣得一命歸西。
王連貴又喝了一杯酒,沉思片刻:“好,我與你交換,你把訣竅寫下來,我也寫,然後交換配方。”
王連貴對秦天柱和平四海留了心眼,如果他和周宇飛口頭交談菜的做法,不要說廚藝高超的秦天柱,就是平四海稍通廚藝也立馬掌握,那就談不上絕活。寫在紙上,秦天柱和平四海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偷看別人混飯吃的秘方。
周宇飛笑得自信:“好就按王師傅的意思。”
兩人用筆寫好,相互推到對方麵前。王連貴和周宇飛都沒有立即把對方的那張紙揣入懷中,那樣做未免過於明顯對秦天柱和平四海不放心。兩人故作大方地把紙張推到一邊:“來,喝酒。”
兩張紙不約而同放在秦天柱和平四海看不到的桌角。
風小雨眼睛緊貼著扳縫,可惜周宇飛旁邊的那張紙所處角度太大,他一個字都看不到。
林秀秀看著風小雨一臉猴急,她看不到可也聽出怎麽回事,湊到風小雨耳邊說道:“想不想看看王連貴的菜譜訣竅。”
風小雨一臉驚喜地小聲問:“你能搞到?”
林秀秀狡黠地笑了笑:“沒有本小姐辦不到的,你稍等一會。”
林秀秀把頭發挽在腦後,脫下牛仔服,上身黑色羊毛衫,下身月白色長褲,穩重典雅,向看呆的風小雨做了個調皮地鬼臉,走出包間。
“打擾各位。”隔壁響起林秀秀溫柔甜美的聲音:“剛才看見周宇飛好像進來了,上次他請我暢遊瘦西湖,我還沒好好謝謝。”
風小雨再次貼近板縫,隻見林秀秀手端一杯紅酒,舉止端莊,笑容矜持,一身華貴之氣,容不得半點褻瀆,這就是剛才和自己一起瘋狂扭動的野丫頭,風小雨心中一蕩,又想起林秀秀高聳的胸和平坦的小腹,莫名地興奮起來。
周宇飛恭敬地站起身:“林小姐不用客氣,小事一樁,為你這樣的千金效勞應該是我的榮幸。”
話說得有點肉麻,看不清周宇飛的臉,但從秦天柱一副仰慕的神態可以猜想其他人定是魂不守舍。
林秀秀微笑如春風,舉起酒杯:“來,我敬大家一杯,”
說完酒杯靠在唇上輕輕吸了一口,另外幾人毫無推辭的跡象,身不由己地一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秀秀放下酒杯:“周宇飛,有空帶幾位朋友到我的公司坐坐。”
“謝謝。”秦天柱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林小姐在哪、、、、、、、、”
林秀秀忽然一陣咳嗽,好像傷風感冒流鼻涕的樣子,她慌忙抓起桌上的紙巾,無意中連同周宇飛放在桌角的那張紙一起捂在臉上,一邊退出包間一邊悶聲說道:“對不起,失陪。”
幾人目送林秀秀離開,好久才從林秀秀媚笑的陶醉中回過神,這時周宇飛才發現那張王連貴寫得秘方不見了,他當然沒有懷疑林秀秀是故意拿走,客氣地說道:“剛才純屬意外,麻煩王師傅再寫一張。”,
風小雨捂著嘴,手指林秀秀,笑得趴在桌上,林秀秀撅了撅嘴:“還不快點走,他們要是看到你立即就會明白怎麽回事。”
林秀秀重新穿上牛仔服,戴起大墨鏡,放下一頭秀發。和風小雨結完帳快步走出包間,剛剛離開不遠身後傳來秦天柱詢問服務生的聲音:“請問,你們剛才看見林秀秀小姐了嗎?”
“沒有。”兩個服務生齊聲回答:“我們一直在走廊進口站著,林小姐今天沒有來。”
“你們不會看錯?”秦天柱不死心地問。
“絕對不會。”服務僧對於秦天柱的不信任有點不悅:“林小姐是我們老板的侄女,我們的眼再蠢也不會不認識他。”
言下之意,你秦天柱認不認識無所謂,老板的底細不可不記得。
秦天柱討了個沒趣,嘴裏嘟囔著:“真是活見鬼。”
“真是活見鬼。”風小雨一邊重複秦天柱的話,一邊和林秀秀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笑聲在空寂的大街上回蕩。
夜已深,風小雨愜意地吹起口哨,那是一首優美的情歌,林秀秀跟著節奏輕輕唱起來:
今夜為你沉醉,愛情似流水,
花開花落一年年,心兒總相隨。
風兒輕,明月媚。
情意綿綿同舉杯,
似青山,如綠水,
無語自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