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正下藥的手一頓,他回頭看向周磁,臉上沒有點半被抓住後的慌張。

“是他們自找的。”他一開口,嗓音又細又尖,說著,又將水杯挨個晃勻。

周磁扯了扯嘴角,“但你這麽做跟他們有什麽不同,不都是下三濫的招數?”

祁陽定定的看著他,好半天,他才神情陰鬱又漠然的說了句,“對付下三濫當然要用下三濫的辦法,不然呢,難不成我要以德報怨?那是傻缺才會幹的事。”

顯然,祁陽不當傻缺,打不過就換個辦法,看人拉脫水也高興,總得討回來。

但這世上千人千麵,每個人做事的方式都不一樣,周磁沒辦法去評價什麽。

他沒理,權當這事兒略過。

可等再見麵時,祁陽已經跟大壯混的很熟,一來二去,就加入了這個團體裏。

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為是祁陽先與大壯交好,才得了便宜認識了周磁這樣含著金湯匙的人物。

再後來,祁家步步高升,沒人再找祁陽的麻煩,但天之驕子突然跌入塵埃。

周磁身纏麻煩官司,全網罵聲一片時,可在那件事情上,他身邊竟然沒人相信他是清白無辜的。

就連周政都算在內,平日裏與周磁稱兄道弟,出了事,他第一個躲的最快。

隻有祁陽,風口浪尖上,他照舊跟在周磁的屁股後麵,一口一句二哥的喊著。

就連周磁人在海外,祁陽每年也會空出幾天私人行程,定期飛去陪他慶生。

既然是朋友,是兄弟,是受人救命的恩惠,那他知恩圖報,就該風雨同舟。

而這些,都是周政做不到、且不願意做的,枉費周磁曾經拿他當兄弟的照顧。

白眼狼。

祁陽對周政向來嗤之以鼻,評價最多的,就是虛偽小人,怪不得程琳琅把他給甩了。

如今,周磁回來了,不管他是想查當年父母死亡的真相,還是其他,他都會奉陪到底,甘願當周磁背離那張絕對王炸且不背叛的底牌。

所以,被保鏢疑惑,祁陽嫌棄的白了他一眼,“知恩圖報,懂不懂啊你,虧你還是江湖中人呢,道上的規矩還不懂嗎?真沒品。”

保鏢們不吭聲了。

但祁陽另有心思。

他看向周磁離開的方向,估計著,人已經與包廂內的周政一行人打了個照麵。

人一閑,就想要找點事情做,祁陽眯著眼睛笑容玩味勾了勾嘴角。

“二哥啊二哥。”他若有所思著,“今兒兄弟我還真就得治治你這嘴硬的毛病。”

幾個保鏢聽的一臉懵。

祁陽偏過頭,對著他們幾個人吩咐著,“你們幾個,去打聽打聽,剛才那個穿兔女郎衣服的那個姑娘被叫去哪個屋了。”

“是,祁少。”

另一邊。

走廊盡頭最裏側的隱蔽包廂外,隔了扇門,傳來裏麵嘈雜震動的DJ音樂聲。

程恬心如打鼓,她很緊張,甚至是想把十萬塊錢還給徐姐後退出不幹了。

但來不及了。

隻見包廂門被人從外推開,那一瞬間,嗆人的辛辣煙霧撲麵而來,熏得程恬不得不微微眯著眼睛的忍著,她有些受不住的想要咳嗽,但眼前光線渾暗,她還沒來得及看清裏麵坐著的人,就被一旁的姑娘直接扯著胳膊給拉了進去。

接著“砰”的聲的門關。

包廂裏,音樂聲震耳欲聾,程恬站在人堆裏,聽著姑娘們站成排的齊刷刷的喊了聲哈嘍。

她怔了下,待適應了屋裏的光線,才悄悄眯著眼睛朝著沙發上坐成排的男人們依次看去,才發現所謂的貴客竟然是一群從海外來的黑人。

他們各個身材魁梧,又因為光線太暗,他們自身的膚色與環境渾然相融,她差點沒看見沙發上有人在。

程恬突然有些想笑,但忍著,就聽角落裏有人操了口帶方言的蹩腳普通話說著,“要求都跟你們講過了,這樣,你們自己決定,誰受得住誰留下,不勉強。”

他大概是翻譯官,與身邊的黑人交談了幾句,又說道,“一旦陪好了,額外給美金!”

程恬眼皮子一跳,她愣了愣,沒明白這句“要求講過了”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尤其是看著沙發上的那些個男人,用著一雙像是打量著物品的有色眼神衡量著她們每一個人,眼底藏著的欲望呼之欲出,格外不善的表情看的程恬一陣發麻。

這絕不是簡單的陪客。

可她來之前,徐姐隻跟她說是陪著喝酒唱歌,沒說還要陪著客人做些什麽。

意識到氛圍危險,程恬立刻機警,想要趁機溜出去,把錢還給徐姐說不幹了。

但帶頭進來的姑娘與一旁負責包廂接待的經理相互遞了個眼色,接著,就一把將程恬給推了出去。

姑娘用足了力氣,扯得程恬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的摔在了冰冷地麵上。

她慌忙穩住身形,才不至於高跟鞋一崴的摔的難看,就聽姑娘笑眯眯又迫切的對著翻譯官說著,“她可以的,我們來之前都商量好了,她是主動報名的。”

經理也跟在一旁緊急附和著,“是的是的,她是今天新到的,還是個高材生呢,能唱會跳還懂英語,最重要的是,幹淨著呢,是個雛,保各位滿意。”

此言一出,程恬眉心一跳,她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徐姐給算計了!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麽大的場所,不可能隻陪唱陪喝就賺十萬。

這些人,當她是來賣的!

而且,看似隻要留她一個人在這裏!

不行!

程恬如臨大敵,但麵上還忍著,她強裝鎮定的用英語對著這些人解釋著,“對不起,誤會一場,我隻是過來幫忙送酒,並不負責包廂接待,麻煩各位換個人。”

她轉身要走,卻被一臉橫肉的經理給攔了下來,他咬牙質問,“你說什麽了?”

可不等程恬回應,她身後傳來窸窣聲響,接著,傳來一串粗獷的英文對答。

“就你了,溝通起來沒壓力,伺候我們很方便。”

程恬身子一僵,她回頭看去,就見不遠處的皮料沙發上站起來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黑色的皮膚混在陰影處,令程恬根本看不清他們臉上此刻齷齪的表情。

“不,我真的不是,你們誤會了!”程恬慌忙用英文辯解,但經理將她推了回去,接著,一陣泛酸又夾雜著無比濃重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她視線一晃,沒等反應過來,隻覺得頭皮上一陣吃痛,被人扯著頭發重重的摔在了沙發上。

接著,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打的程恬頭重腳輕,嘴裏泛起一陣腥甜,頭頂上卻揚起男人們滿意的大笑嗓。

程恬立刻警覺,這幫人,是變態!

然而,包廂裏的其他人對她當下的處境見怪不怪的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