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再是了
一段青春，一座城。
我們從年幼無知隻知道打罵嬉笑的小孩，慢慢成長為為了其他女孩而喜怒哀樂的大男孩。
而當我們步入大學，離開這座城市之後，這些刻骨銘心的愛情也就成了永恒。
沒有誰的初戀能修成正果，就像，沒有人會抱著自己人生的第一個理想，死死不放。
這個社會在逼迫著你改變，無論你是平凡老百姓，亦或真的是王子，或公主。
“省……委書記。”任飛、柳瀟瀟、高海、王子皓全都愣住了。
他們知道王子皓這個富二代交往過的女生絕對非富即貴，可是誰也沒猜到竟達到這種地步。
“王子不是真的王子，公主卻是真的公主。”任飛低語複述了一遍王子皓這句話，想起他說這話時眼神的黯淡和飲酒時一幹而盡的急促，微微猜測到了一些，王子與公主的故事。
任飛給自己點上一支香煙，望著真正把煙當寂寞抽的王子皓，問道：“她，一直在國外？”
王子皓似乎哽咽一聲，苦澀笑道：“高二走的。”
任飛點點頭，彈了彈其實還未燃燒太多的煙灰，緩緩道：“我記得大一快結束的時候，你結束了你步入雲海音樂學院以來第十七次的戀愛。”
“那晚，你徹底喝醉了。”
“你把三角板凳搬到宿舍陽台，然後站在上麵。你也知道宿舍陽台那麽矮，你站在上麵，隻要稍有個不留心，整個人就栽到下麵去了，我們可是住在三樓，三樓啊。”
“我和高海想把你抱下來，你卻不讓。你說，你絕對不會跳下去，永遠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做這種傻事。”
“我們當時以為你是因為剛失戀，所以才這樣。然後，你站在板凳上，囂張的對著天空質問說，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這麽不公平？為什麽你可以得到那麽多你不愛的女人？為什麽你卻得不到你真正愛的女人？”
“我們三個當時都是把不到妹的處男，聽到你這種混賬話，都罵你是混蛋。現在，我明白了。”
任飛說到這裏的時候，會所已經有不少男女走了過來，他們大概是清楚王子皓和這位公主的曆史，每個人表情都很凝重。
王子皓緩緩站起身，道：“任飛，陪我出去抽根煙。”
任飛起身，臨走前，望了望有些迷茫的柳瀟瀟，高海似乎看出了任飛的擔憂，輕聲道：“有我在，沒人敢接近柳瀟瀟的。”
任飛點點頭，沒有說什麽，跟王子皓走了出去，一直坐電梯，來到停車場。
兩人站著，一直將那半支煙抽完，然後再抽出新的一支，王子皓才開口道：“你也許沒辦法想象，像我這樣玩弄、糟蹋了不下於二十個純潔女孩子的敗類，以前，也是個癡情的男人。”
“我跟她初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當時年齡小嘛，談個女朋友，就覺得這世界上就隻有我們倆了，我當時真的很愛她，其他的女人，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後來，上了高中，我們依然很相愛，我甚至開始計劃著該什麽時候迎娶她，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爸爸，也就是我們站著的這片土地的主人，突然在官場上混出了名堂。”
“任飛，你知道嗎？即便同樣被人稱作是富二代，也是劃分著幾個等級的，我跟她，就是不一樣的等級，簡單來說，就是我配不上她。”
“再後來，她就出國了，離開了這座曾經屬於我們的城市，也徹底離開了我。”
任飛聽到這裏，看似悠閑的吐了口煙圈，道：“然後，你就開始了風流的人生？”
王子皓笑了笑，點了點頭：“人生所有最美好的故事，永遠都隻發生在開始的時候。你知道我為什麽玩遊戲永遠不升級嗎？因為我知道，遊戲跟人生一樣，隻有你級別低的時候，才能玩出真正的樂趣，才能找到真正你愛的人和朋友。”
“高級別？嗬嗬，那是互相扯淡互相利用的人生！”
任飛終於明白遊戲狂人王子皓，為什麽玩遊戲永遠隻停留在低等級，沒錯，遊戲如人生，沒錯，級別低的時候，玩起來是很開心。
可是，遊戲你不想玩了可以再換一款，但是人生，你能再有新的一個嗎？
“王子皓，我聽完了你的故事。”許久過後，任飛猛抽一口香煙，將煙頭扔在腳下將其踩滅。
王子皓的煙也隻剩最後一口，他以為無論是誰聽了自己的往事之後，都會對自己另眼相看，最起碼不會單純的以為自己隻是個花心的富少，這年頭，沒點故事，誰敢動不動玩深沉啊？
於是王子皓笑道：“不要因為知道了我的故事，就對我另眼相看，我會不好意思的。”
任飛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對你另眼相看，反而，更加看不起你。”
“什麽？”王子皓整個人懵了，這四年來，他可從來沒跟人提起過埋藏在心底的這件往事，總以為說出來會驚天地泣鬼神，沒想到……
“為什麽？王子皓不解道。
任飛道：“我開始明白你為什麽在學校裏不務正業，隻知道喝酒追女生了，因為你沒想著升級，因為你的女人比你高太多級了，你沒有信心追的上。”
“因為，你是個懦夫。”
“你說什麽？”王子皓憤怒叫道，在天杭大廈，在他所在的私人會所樓下，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無禮的話，要知道，他們這一派人，可是左右著二十年後整個天杭市的命脈！
任飛一字一句道：“我說，你是懦夫。”
王子皓聽得清清楚楚，雙手顫抖，滿臉漲紅。
“沒錯，級別低的時候，是好玩，是開心。可是，人生並不隻是這樣，長大了，煩惱是變多了，結婚了生孩子了，壓力是大了，可這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曆的過程。”
“而你呢？你隻貪圖著低級別的樂趣，仗著衣食無憂前途光明，就像個懦夫一樣不願意麵對未來，可是總有一天，你也要被迫升級，到那個時候，你拿什麽去麵對那個曾和你一起在新手村深愛過的女人？”
“王子皓，我知道，你就算整天花天酒地，未來也會過得比我們哥幾個好，可是，我真的希望，看到你披上盔甲，成為英雄的那一天。”
“升級吧！”任飛用力拍著王子皓的肩膀，歎息道。
此時，恰好有一男一女路過，在兩人的身後有一輛黃色法拉利F430極速駛過。
這對男女看到這一幕，頓時傻了，走過距離任飛兩人十米的地方，才腹誹道：“這兩人有病啊，升級就升級唄，怎麽表情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他們哪裏知道，任飛說的“升級”對王子皓而言，意味著整個人生的改變。
王子皓似乎真的被任飛說中了，說中了他過去三年的致命弱點，此刻的他，像個孩子一樣，淚如決堤。
痛，則通，不痛，則不通。
如果是酒肉朋友，亦或是生意上的朋友，任飛當然不會說這種話，讓對方不愉快，讓自己也不愉快，任飛之所以這樣毫不顧忌的說出來，是因為，他把王子皓當兄弟。
王子皓抬起頭，一滴淚珠在右眼滑落，不過，淚水之下的眼神，卻是任飛從沒見過的堅定。
他朝任飛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而恰在這個時候，王子皓的眼神突然移向遠處，他似乎看到了什麽妖魔鬼怪，驚得他身體立刻顫抖。
任飛也連忙回頭望去，隻見一男一女向他所在的方向走來，而這一男一女跟剛才的一對，卻可以說是天上地下。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天生對男人的吸引力，任飛幾乎完全忽略掉了那位也可以算是瀟灑帥氣的男性，眼神死死的盯住那個穿著一身十分普通服裝的女人。
一個人的美麗是擋不住的，即便這個女人穿著普通，甚至有意將自己打扮的低調，不惹人注意，但她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卻是那些每天花幾個小時化妝的女人，永遠都達不到的境界。
任飛，作為一個經紀人，最起碼的能力就是觀察人，而看到這個必定來曆不凡的女人的瞬間，任飛就決定啟動“超級經紀人係統”，用“慧眼識人”徹底分析她。
“氣質，四顆星。”
“外貌，四顆星。”
“演技，三顆星。”
“聲音，一顆星。”
“前途，三顆星。”
任飛被驚得瞠目結舌，由於距離甚遠，任飛並不能清楚看到該女子的清晰麵容，但是聽到係統分析的結果之後，卻當場驚住。
氣質外貌竟然比柳瀟瀟還高！
柳瀟瀟已經被認為是極品的美女了，那這個女人得漂亮到什麽地步？
不知道為什麽，王子皓看到這個女人，立刻轉身就走，甚至都沒跟任飛打招呼。
任飛當下明白了，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那個“公主”，王子皓之所以見到她就跑，大概是因為他不想讓這個女人看到他流淚的一麵。
男人嘛，總是愛麵子的。
女子懷著驚疑的表情緩緩走來，走到任飛麵前，停了下來。
任飛這才仔細看清她的麵容，她其實長得並不是那種特禍國殃民閉月羞花的樣子，單論美色，跟柳瀟瀟不相上下。
可是，論氣質，卻的確剩柳瀟瀟一籌，任飛想起王子皓剛剛說的那句“富二代也分等級”，暗暗覺得，這省委書記的女兒跟富商的女兒，也是不一樣的。
女子往王子皓匆匆離開的方向望了望，而後以注視尋常人的眼神，親和問道：“請問，剛才那個人是王子皓嗎？”
女子朝任飛轉身時，任飛聞到了她身上散發的香奈兒香水味，沒做遲疑，點了點頭。
“你是他朋友？”
“對。”
“他，哭了？因為你？”
“不，因為你。”
女子笑了，雙手環胸，立時，一股氣勢凸顯而來。
任飛敢打包票這個女人百分百好奇自己會一眼認出她是誰這個事實，可她，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女子淡淡道：“如果有機會，幫我勸勸他，我和他，已經不是同一類人了。”
“你是說，他隻是個仍然停留在新手村的家夥，而你，已經到了他不能企及的級別了？”
女子一愣，點了點頭，道：“這個比喻很好，沒錯，就是這樣。我查過他在雲海的情況，可是，很失望，按照你的比喻，我也在新手村的時候，的確愛上過他，可惜，我現在已經比他高太多級了，而他，卻還停在那裏。”
任飛點了點頭，開始明白女子對王子皓的感情，在準備上樓之前，對她說：“從今天開始，不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