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心動了,包括陳少清在內,雖然陳少清絕無可能從一個派出所所長躋身為一個鎮長或者副鎮長,但是,他也同樣心動了,不過,他這心卻是為他父親陳遠東而動的……
微微側過頭去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看上去無比淡定的陳遠東,陳少清又怎麽能不了解自己的老爹?陳遠東這個人啊,就是這樣,越是激動的時候,越淡定,所以說,別看他臉色平靜,指不定那心裏頭已經是驚濤駭浪了呢!
但是,喜歡化激動而淡定的人,往往都會抓不住那一晃即逝的機會,陳遠東還在那裏充大鳥呢,坐在他斜對麵的,也是原先鎮長陳向成的秘書,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朝著沈羽凡輕微的點了點頭,但那臉上的恭順模樣,卻是毫不保留的展露了出來。
“沈書記,重建領導班子的事情事不宜遲,鎮上的各種事務可拖不起太久,我是原先陳鎮長的秘書,跟了陳鎮長七八個年頭,鎮上的大部分事務我都挺熟悉的……”這就開始毛遂自薦了。
可偏偏沈羽凡還欣賞這樣的人,當下就含笑點了點頭,雖然沒有明著答應,可他這說的話,卻已經讓人揣揣起來了:“很好。”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關鍵看你怎麽去理解,至少在在座這些人的理解當中,這兩個字就意味了認可,就代表著承諾……
這位秘書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樣的潮紅,重重的,當著眾人的麵,朝著沈羽凡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這才懷揣著亢奮的心情坐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放在會議桌底下的雙手,也已經因為心情的過度緊張而死死的掐在了一起……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沈羽凡鞠躬,已經是無聲勝有聲了,簡直就是明擺了告訴沈羽凡,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唯你是瞻!
沈羽凡似乎對這個秘書大有好感,知道他坐回去後,還笑吟吟的掃了他好幾眼,這一幕,被在座的人看在了眼裏,急在了心裏,陳少清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推薦自己的老爹陳遠東了!
畢竟是黨政辦的主任,鎮上原先的領導們已經死的死,傷的傷,他陳遠東不僅資曆足夠,人也不錯,按道理說競選個副鎮長問題不大吧?
可偏偏陳遠東這人喜歡麵子,讓他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來給沈羽凡鞠躬行禮表示效忠?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很快,繼那個秘書之後,又有一個人站了起來……
隻不過,還沒等這個開口說話,那雙手十指緊扣,看似很隨意放在會議桌的桌麵上,表現的十分寬厚的沈羽凡,卻忽然梆的一聲,一頭撞在了辦公桌的桌麵上,腦袋一歪直接昏死了過去……
“來…來人啊!”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把在場的所有人嚇了個魂飛魄散,立刻就有人扯著嗓子尖叫了起來:“快,快叫救護車!沈書記昏倒了!”
原本還算有秩序的會議室頓時亂作了一團,就在這些人急得直跺腳的時候,那沈羽凡卻忽然醒了……
抬手留著腦袋兩側的太陽穴,沈羽凡重重的晃了晃腦袋,然後朝著亂糟糟的眾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老毛病犯了,沒嚇著你們吧?”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倒是這個時候,陳遠東反應過來了,朝著沈羽凡關心的問道:“不知道沈書記您犯的是什麽病?我認識一位老中醫……”
至於是不是真的認識老中醫,這就不需要再去證明了,總之,當陳遠東說出這句話後,餘下的人這才反應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絲懊惱之色,天呐,多麽好的機會啊!就這麽讓狗給叼走了……
“嗬嗬,不用了。”沈羽凡微微搖了搖頭,笑著道:“都是這些年工作積累下來的老毛病了,發作的時間間隔也不短,影響倒不是太大,坐得久了容易發病,時不時的起來走動走動,對身子也有好處的,還能抑製病發。”
給出了一個讓人似懂非懂的解釋後,沈羽凡才忽然有些興致的看了看陳遠東,問道:“你的職位是什麽?”
“黨政辦主任……”陳遠東有點喜上眉梢了,趕緊欠身回答沈羽凡的提問,心跳猛地一陣加速。
“黨政辦主任?”沈羽凡似乎對陳遠東很有好感,笑著又問:“倒是個辛苦活,不過隻要肯用心做的話,也是可以積累不少經驗的嘛!你做多少年了?”
“六年快七年了。”陳遠東的喉嚨有些發幹發澀了,難不成,等待了多年的機會,終於要從天而降了嗎?!
“六七年了啊?”沈羽凡微微閉眼想了片刻,接著就笑了笑:“差不多了,那行,今天就先這樣吧,回頭你把這邊的詳細情況寫份報告給我,散會。”
輕描淡寫的結束了會議,陳遠東跟打了雞血似地,臉色潮紅,心跳加速,直到沈羽凡在他秘書的陪同下離開會議室後,他才做了幾次深呼吸,強行壓下了激動的心情。
而這個時候,其餘那些人已經滿含著羨慕嫉妒恨的複雜眼神,一個一個的走了過來,朝著陳遠東說道:“老陳,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陳遠東春風得意,笑容滿麵。
會議室成了陳遠東的主場,往日裏的幾個死對頭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對他和聲靜氣,笑容滿麵,因為,一旦陳遠東真做了鎮長或者副鎮長,那陳家在寶荊鎮可就了不得了,兒子是派出所副科所長,老子是鎮政府副科副鎮長……
簡單來說,一旦陳遠東的任命正式下來,哪怕前麵還帶有一個代字,也足以讓陳家人在寶荊鎮橫行了,當然,前提條件是,陳家真有那麽多喜歡橫行霸道的人。
“沈書記,您真打算把那個陳遠東提上來?”坐回到了車裏,沈羽凡的秘書一臉緊張的看向了沈羽凡,道:“那個陳遠東是陳少清的父親啊,您……”
“是陳少清的父親又怎麽了?”沈羽凡淡淡的回頭看了自己的秘書一眼,讓人難以揣測他此刻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可…可是……”秘書急了,臉憋得紅紅的,道:“可是陳少清是於蘇樂的人啊!您這麽做不是……不是給於蘇樂送菜嗎?!”
“你很有主見。”沈羽凡臉上的神色慢慢緩和了下來,就在這個秘書以為自己壓對寶,表現了一把忠心的時候,沈羽凡卻忽然臉色一變,冷聲道:“改天我安排你去基層磨練磨練,我身邊不需要太有主見的人,你留在我身邊倒是浪費了才能。”
“啊……”已經跟了沈羽凡四年多的秘書頓時臉色慘白,呆若木雞,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沈書記,這是怎麽了?!
“開門了,開門了嘿!”幾個服裝市場的經營戶遠遠的站在拐角處,看著正在緩緩被抬起的卷簾門,交頭接耳的好不熱鬧:“還真的開門了!”
“你們看看吧,昨天我就說過了。”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一臉自得的說道:“他絕對會再開門的!知道不?我經常路過朝陽街,看到過好幾次他和一個穿警服的小夥子要好的很呢!這不昨天去派出所給我兒子辦身份證才知道,那個穿警服的小夥子居然是我們鎮上派出所的所長哩!”
“難怪昨天這麽囂張,原來上頭有人啊!”圍在這個女人周邊的經營戶門這才恍然,望向葉陽城和他身邊跟著的絨球,目光當中已經帶上了一絲絲的複雜的色彩,原來是關係戶啊……難怪那麽橫!
“還真的是老天開眼啊!”一邊看著葉陽城頂起卷簾門,吳玉芳一邊念念叨叨的說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還真沒錯兒!”
“嗬,媽。”葉陽城聞言不由的回頭一笑,隨手將手中的鑰匙遞給了吳玉芳,接著說道:“我過去把慧慧叫過來,下午就開門了吧,關了一天,已經損失不少了呢!”
“知道你指望著掙錢買房呢,不用你催,媽知道!”吳玉芳笑著回應了一句,這才接過鑰匙轉身進了店裏打開了燈,等到她收拾好小櫃台回頭的時候,葉陽城已經帶著絨球離開了。
吳玉芳不由的笑了笑,搖搖頭繼續著自己手頭的活計,兒子長大了,終於……長大了!
帶著絨球回到朝陽街的店裏,一直忙碌到晚上的八點多鍾,陳少清忽然找上門來,又拉著葉陽城去了大排檔,點了一桌子的酒菜在那裏等著他了。
望著這一滿桌的酒菜,葉陽城不由的笑罵道:“老實交代,你小子貪汙了多少?!”
“呸呸呸,飯可以亂吃、酒可以亂喝,這話可不能張嘴亂說啊!”陳少清同樣是笑罵著回應了一句,接著才招呼葉陽城坐下,落座後,陳少清笑容滿麵的說道:“我爸要高升了呢!找你出來喝點小酒,慶祝慶祝。”
“哦?事情成了?!”葉陽城的眼角帶著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臉上卻露著驚訝之色,道:“那可真的要慶祝了!”
“誰說不是呢,我爸今晚都帶著我媽、我伯伯、我叔叔一幫子人去延宕鎮了呢!”陳少清嘿嘿道:“就我一個人留下來,找你喝酒,夠不夠意思?!”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