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蘭時說不慣,想鑽到地縫裏頭去,瞧著太子殿下樂在其中甚至躍躍◎

這話蘭時說不慣, 想鑽到地縫裏頭去,瞧著太子殿下樂在其中甚至躍躍欲試的模樣, 心道論臉皮還真是比不得太子殿下。

蘭時緊了緊手臂, 勒了下太子殿下的頸,“太子殿下倒是很期待的模樣,莫不是真的等著這事發生?”

太子殿下加快了步伐朝東宮走, 春寒料峭裏暖意融身, 滿麵春光,“不過是喜歡你的這份在意罷了, 若是旁人這般,你看我會如何!”

“我也不會真的這般!”蘭時貼著太子殿下的耳朵漸漸提了聲,太子殿下被嚇了一跳, 也沒將耳朵移開半分。

隻聽蘭時二字又說:“我的家學祖訓也不許我如此!我待你之心也不會允許我如此!”

“我知道。”情人間的呢喃,隻消兩個人聽清便可。

“知道便不要期待這事!”她從前怎麽沒發現蕭褚胤還有這一麵。

東宮各處亮堂地很,太子殿下不願看他們攏上來打擾,背著蘭時翻了自己的宮室的高牆。

蘭時揶揄道:“好俊俏的身法,太子殿下果然深藏不露。”

太子殿下朝後仰了仰頭,與蘭時貼麵, “竟還笑我。”

太子殿下背著蘭時悄悄溜進了書房, 怕驚動了人,也不點燈,摸著黑朝裏走,險些被中央的大香爐絆倒。

還好有蘭時自他身後拉住了他。

“初一哥哥,都到了自己的寢殿了,不然點上燈來。”

在自己的書房裏磕出個好歹來, 說出去也不大好聽。

太子殿下摸索著捧出一件物什, 拿火折子點亮了提給蘭時瞧。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蘭時卻在,燈火闌珊處。”

橫在二人中間的,是較之一般燈籠大上一圈的兔子大花燈。

能做國手的畫藝,將畢生所學都投在這兔子上頭,大兔子不見冗狀,憨態可掬。

它還手捧一簇蘭草,那簇蘭草,用綢緞鬆鬆紮著,結扣的位置,是塊刻著水紋的玉佩。

蘭時執玉,太子殿下將他與蘭時都融進了這畫裏。

“本想用夜明珠代替蠟燭,有風出來也不會熄滅,還能保存地長久些。可夜明珠的光太冷了,襯得這兔子也冷漠,便算了。我後來又想,若是你喜歡,我再多做幾個就是。”

蕭褚胤人情冷漠,在自己父皇身上都沒用過這麽多心思,隻在薑蘭時這裏細致入微,麵麵俱到。

“若是沒有今日賜宴這事,我一早拿著這花燈去你府裏尋你了。”

太子殿下和蘭時的手,在那花燈的玉佩處相碰。

二人對視,暖光下情意叢生。

蘭時失語,而後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不是十分急著成婚,還、還有些事情要做呢。”

太子殿下聞言緊緊握住蘭時的手,“阿宛將軍可得言出必行,這世上還有何事能重得過我?”

太子殿下這般問完,便有些後悔了,他在蘭時心中是很重要沒錯,但兒女私情沒那麽重要,與他同等重要的,還有北境,有薑府,有天下,有黎民百姓。

他以一敵四,勝算甚微。

“也不是要反悔,初一哥哥你這是什麽表情?”

蘭時撫平太子殿下緊鎖的眉頭,舉著花燈牽著太子殿下的手到圍榻前坐下,將隨身攜帶的香丸扔進香爐裏,與太子殿下圍爐懇談,“初一哥哥知道,我的畢生所願,是保全北境軍,保我大涼邊境無恙。”

蘭時將花燈輕擱在桌上,眼睛晶亮,勝過花燈。

“我的願望實現了,卻也並未完全實現。你還記得我參與爭標,開慈濟院的事嗎?”

太子殿下點頭,那件事初時不覺有異,事後爭標內情浮出水麵,他動了怒,嚴懲了文家子。

想狠心管教蘭時,卻沒舍得。

“可這事我還沒能妥善安排下去。”她是北境軍先鋒,這也不過是說得好聽,她沒有朝廷敕封,這番雖然揚名立功,也會被人疑心是家中捧她。

她不在意這些,但卻明白,有這個名頭,許多事都會好做許多。

貧苦人家的女子,為了活下去,並不介意拋頭露麵博出一番事業來,可高門大戶裏頭的,卻自矜身份,對女子出頭,很是不齒。

她不擔心慈濟院內女子往後生計,有她有蕭寶圓,總不會讓她們餓死,總能幫她們尋到謀生立世的辦法。

“你現在擔心,薑蘭時曇花一現,便就此沉寂,成為茶餘談資。”

蘭時被說中心事,誠實點頭。

“那你有想過如何扭轉嗎?”太子殿下有些清楚蘭時為何會在突厥並入大涼的當口回京了。

“想到了一些,可沒有契機。”

她想做的事,在百官眼裏,可能有些離經叛道,勢必會遭到彈劾。

“我想這世上可以有許許多多的薑蘭時,除卻謀生的貧家女,還有從沒走出過那一腳院落的閨秀。”

明明都是花朵一樣的女子,閨閣中為些莫須有的小事爭來鬥去浪費光陰,而後便是從一個內宅挪到另一個內宅裏。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嗎?真的沒有女子在一方繡閣裏問過,為何男子可以科考入仕,邊境從軍,女子卻隻能在內宅裏了此一生嗎?

“你瞧我六嫂,蘇姐姐,杜姐姐,蕭寶圓,也包括我,我們要做些事,總是千難萬難,我也並不是想鼓動所有人都站出來,隻是想他們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想做一番事業,便能走出那一塊地方。”

這話聽在誰耳中多半都會覺得說這話的人是大逆不道,異想天開。

但這話是蘭時說給她的初一哥哥聽的。

太子殿下是個隻能將女子分為蘭時同其他莫須有的人。

這也並不代表著他同天下人一樣都琢磨著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讀書不好掌控,男子須得為天為尊。

隻有最沒用的男人才通過打壓女人來證明自己有些個用處。

尤其是經過沈家敗落,太子殿下更加明白,家中有個明事理的主母究竟有多重要。

“阿宛呀。”太子殿下要比她更了解人心,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初一哥哥是支持你的,但我隻怕你推行這事,最大的阻力不在朝堂,而在女子。”

蘭時知曉太子殿下的意思,可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雖知你所言非虛,但我仍願一試,但求無愧於心,亦無愧於人。”

總是會有人,想往前邁一步的。

“不與你說了,夜已深了,想來宴席已散,我得隨大哥回府去。”

蘭時提燈便要走,太子殿下起身想攔。

蘭時走出半步,驟然回身,食指抵住太子殿下的唇,“雖然你不願聽,但我還是要說,不在這朝朝暮暮,蕭褚胤,我心悅你,一直都是。”

“太子殿下金尊玉貴,為我患得患失,我的確是高興的,可更是心疼的,我的心上人,該是無論何時都胸有成竹,運籌帷幄的。”

如今的太子殿下,變得像前世的她,這可並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若總是這般,我就不嫁了!”

蘭時在太子殿下回過味來之前,走得飛快,遠遠地又補一句,“別忘了明日一起去看太傅!”

小狼崽還沒送回去,已經在衛國公府住了許久了,再住下去,都要哄得她大嫂認義子了。

這堂堂異姓王,是能隨便認下的嗎?

太子殿下追上去,將人送到宮門,親眼瞧著蘭時上了自家馬車而去,才轉道回宮。

臨行時,太子殿下對著掀簾的蘭時比了個必定赴約的手勢,在同車的衛國公漆黑冷漠的眼神裏收回手來,隻對著蘭時露了個微微受挫的表情。

太子殿下今日一扮弱,功德圓滿,喚了人來掌燈,他在香氣嫋嫋的書房裏,讀到這香丸燃盡,才回寢殿休息。

卻沒想到,第二日失約的,是蘭時。

“我的大姑奶奶,您這一副模樣,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一盞茶了,您能讓我先起來嗎?”

蘭時才睜眼時看見的便是蕭寶圓幽怨的臉。

小郡主坐在床頭一眼不發,隻在蘭時準備起身時,將她重新按回**去。

所謂敵不動,我不動。

蕭寶圓這般做派,蘭時也不好貿然開口。

躺在**與蕭寶圓大眼瞪小眼。

蘭時靜靜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見蕭寶圓是沒有開口的意思,隻能率先破冰,她猜測著試探道:“邊境還有些未了的事呢,十二哥回不來,不然我一定設計讓你與我十二哥偶遇,讓他再好好看看,這小郡主究竟是如何的沉魚落雁,蕙質蘭心。”

可蕭寶圓聽了這話也沒有開心些,幽幽開口道:“薑蘭時,聽聞上元夜時,陛下同文武百官與王室宗親,都曾親眼瞧見了一幅繪了才子佳人的圓夜圖。”

提到才子時,蕭寶圓翻了下眼皮,以示不屑。

她向來用體弱當托詞,推掉宮宴的。

誰能想到!

詭計多端的太子殿下還有這種陰招算計薑蘭時。

還有這薑蘭時!

蕭寶圓恨鐵不成鋼,“你不是說你不想嫁太子的嗎?”

這話才出口了幾個月,都鬧到滿宮欣賞圓夜圖的地步了!

蕭寶圓此刻宛如一個護犢的老母親,“太子殿下假君子真小人,你還不被他啃得連渣子都不剩!”

薑蘭時一腔赤誠,哪裏是滿肚子算計的太子殿下的對手。

“蕭寶圓,你是我大哥派來的先鋒部隊嗎?他說昨日之事,今日再議來著。”

結果還沒等到大哥的教訓,蕭寶圓率先發難了。

作者有話說:

我想多寫點兒的,哭泣哭泣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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