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江頤的聲音拉回了江心的思緒,她從老人身上收回目光,看著江頤的臉,她心情複雜。
“我給你帶了幾件衣服,你穿上,別著涼了。”江心把手裏的包遞給江頤。
江頤接過,嘴上卻說,“這麽大的雨,你跑來幹什麽?我自己會回去拿。”
“反正我也沒事做,就當散步了。”
江心說著,眼神又不自覺的往那老人那邊看,江頤注意到她的眼神,也跟著看過去。
“別多管閑事,早點回去。”
“嗯。”
江心還想再囑咐江頤兩句,白甜甜的聲音突然從後麵傳來,“江心姐姐!”
江頤的臉驟然一沉,拿著包就走了。
白甜甜走到江心身邊,撇了撇嘴,“這個家夥!”
江心轉頭看了眼白甜甜,她紮著馬尾,穿著白色的衛衣,白色小短裙,微風湧動,她的劉海在耳邊縈繞。
她衝著江心甜甜的一笑,“姐姐,你吃飯了嗎?”
“你吃了嗎?”
“沒有呢,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白甜甜親昵地挽起她的手,順便收了自己的傘,與江心擠在同一柄傘下。
“好。”來回的堵車,江心早上出門,現在都下午五點了,她早飯和午飯都沒吃,是真的餓了。
白甜甜喜笑顏開,拉著江心就走,她目光掃過那邊的老人,腳步又停了下來。
“她怎麽還在這裏呀。”
江心還沒說話,白甜甜卻放開了她,朝著那位老人走去。
白甜甜在兜裏摸了摸,摸出兩包餅幹遞給老人,“老奶奶,你吃點東西吧,會長…文敏她沒在學校,你在這等也等不到的。”
老人抬起頭,渾濁的目光看向白甜甜,沒有去接她手裏的餅幹,“謝謝你啊小閨女,你能告訴我,去哪裏能看到敏敏嗎?”
白甜甜有些猶豫,她把餅幹放到老人腿上,“這個我也不知道。”
她說謊了,她知道文敏在哪裏,隻是現在陸銘還在醫院,文敏的罪還沒定,老人去了也見不到。
老人剛亮起的眸子,又暗淡下去。
白甜甜忍不住問,“對了,文敏的父母怎麽沒來呀?就讓您一個人來?”
“他們……哎。”老人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會兒,老人才緩緩道來。
原來文敏的母親是個病秧子,父親又是個爛酒鬼,家裏的事根本就不管,而這位老人,不是文敏的奶奶,而是文敏的外婆。
文姿和文敏姐妹倆人是跟著外婆長大的,外婆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照顧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
昨天有人通知老人,說文敏殺人了,老人連夜趕來海市,想問清楚什麽情況,但學校那些領導都不願意見她。
她問那些路過的同學,也都一臉嫌棄。
她隻能坐在這裏等,她相信自己外孫女不會殺人,她要在這裏等著文敏出來。
白甜甜聽完,眼眶已經紅了,她很想幫,可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給老人兩包餅幹。
最多再給老人訂個旅館,但老人拒絕了,她堅持要在這裏等。
白甜甜勸說無果,也隻好放棄了。
她拉著江心走了幾步,回頭再看,老人枯槁的手拿起餅幹,顫顫巍巍的撕開包裝,有半塊掉在地上,老人立馬撿起來,在衣服擦了擦,放到了嘴裏。
江心扯了扯嘴角,不忍心再去看。
白甜甜在一旁嘀咕,“會長也真是的,為什麽要那麽衝動呀,還連累自己的家人跟著受罪。”
而她這番話,落在江心耳朵裏,更像是在提醒江心。
倘若哪天她衝動之下,做了與文敏相同的事,屆時江頤,又會是怎樣的處境?
這人世間,各有各的苦難。
江心自那天離開學校後,就沒有再關注這件事。
她隻知道,一星期後,陸銘出院,文敏故意殺人,被判無期徒刑,而她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至於那位老人,江心不知道怎麽樣了。
霍垣這幾天也很少來,偶爾來,沒待多久便走了。
今天他倒是沒有走,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他穿著浴袍出來,在沙發上點了支煙。
江心在和白甜甜聊天,白甜甜告訴她,那位老人在學校門口坐了三天便走了,之後再也沒來。
她也不知道霍垣是不是故意的,他在和人打電話,手機開著擴音放在桌上,那邊的人說話,江心聽得一清二楚。
“要我說陸銘哥還是心太軟了,那賤人都要告我們了,他居然還給那個老太婆錢,要我說,一分錢都不該給!”
“就是啊,我們又不知道她懷孕了,她都和陸哥分手了,不把孩子打掉,這擺明了就是想勒索!”
原來不是在打電話,而是在群語音。
“還是陸哥有手段啊,那老太婆在學校門口的視頻,一發給那個賤人,她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行了行了,別說了,陸哥心情不好,小心讓他給聽見了。”
“陸哥從來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那孩子指不定是誰的呢。”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
霍垣退出了語音,後麵的話江心沒聽見,僅僅隻是前麵這些對話,江心就已經能拚湊出大概的過程了。
她的一顆心,如同墜入冰窖,冷的頭皮發麻。
莫名的,她想起那次在‘醉舞人間’走錯包廂,若不是霍垣來,她是否,也會落得文敏一樣的下場?
霍垣朝著江心看過來,目光微妙。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說,陸銘善良了?”
江心渾身發寒,她緊張的渾身顫栗。
是的,比起霍垣,陸銘要善良得多了,至少從他們的對話來看,陸銘是不知道文敏懷孕了,他沒有參與那群狐朋狗友的壞事。
而且文敏要殺她,他還給了文敏的外婆一筆錢。
不管是賠償也好,是封口費也罷,好在文敏的外婆和母親,能安度餘生,他放過了文敏的家人。
陸銘隻是愛玩,是個渣男。
可他還有心。
而霍垣,沒有心。
他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她的軟肋,牽連她的家人,讓她連反抗都不敢。
但凡她敢反抗,被他發現,他會連帶著她唯一的家人和朋友一起折磨。
折磨他們的身/體,剜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