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傭人很少見到霍老爺子發火，偶爾見到霍老爺子發一次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唯獨霍霖，他彎腰將霍老爺子的拐杖撿了起來，遞到霍老爺子的手中。
“爸，小垣已經不小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霍霖勸道：“如果他一直都按照我們大家所期望的那樣活著，那他就不是個正常人。”
霍老爺子看向霍霖。
霍霖繼續說道：“爸，您年輕的時候，難道一直都服從長輩的安排嗎？”
霍老爺子被霍霖的話噎住。
許久，霍老爺子才說道：“我那是為他好。”
“爸，或許您覺得您是為了他好，您為他做了許多事情，給他安排好了一切。可，如果您安排的這一切都不是他喜歡的、不是他需要的，那又有什麽用呢？”
“甚至，您安排的這些，都是他通往幸福之路的阻礙。”
霍霖這話一出，霍老爺子看向霍霖的眸子都深了。
“爸，就算您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也要說。您給他安排的路，他固然可以走得很好，達到一定的高度。可誰又能說，他不按照您安排的路走，他的未來就會很糟糕，他達到的成就…就一定比您安排的那條路低呢？”
“爸，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的。萬事萬物都在變化，有時候大人們認為好的東西，在小孩子的眼裏，並不是好的。”
“人隻有走自己選擇的路，以後才不會遺憾，想起來才不會後悔，也沒有辦法去怪罪別人。”
“但如果一個人走的路是被強行安排的，那麽他以後但凡有一點不順，或者結局不如人意……”
霍霖將話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但霍老爺子是個聰明人，他明白霍霖話裏的意思。
道理他也懂，做起來卻很難。
他作為上位者，習慣了安排別人的人生，一旦有人沒有按照他的安排去做，他本能就是將事情掰正。
“老四，難道我真的錯了嗎？”霍老爺子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歎息一聲。
“爸，您也沒錯，隻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霍霖說道：“隻是，或許，小垣需要您的支持，支持他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樓上，書房。
霍垣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顧箬有些拘謹的坐下。
她記得她離開時，霍垣還沒有二十一歲，那個時候，他好像有個女朋友，他那個女朋友成天四處炫耀自己找了個帥氣的男朋友。
她曾經問過霍垣，是不是真的談了女朋友，他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嗯”，便再無其他。
如今，三年多過去了，據她打聽得到的消息，霍垣早就跟那個所謂的女朋友分手了。
她早就知道，霍垣跟那個所謂的女朋友不會長久。
如今證實他和那個女的分手了，她的心裏仍舊止不住的雀躍。
“阿垣，這幾年你過得好嗎？”顧箬率先開口，她的目光落在霍垣的身上，他比以前更帥氣了。
今日他穿著黑色的襯衣，襯衣的衣袖微微卷起，襯衣扣子最上邊的一個解開了，露出好看的脖頸和鎖骨。
此刻他微微靠著椅子，修長的雙手，一隻放在書桌上輕輕地敲擊著，另外一隻撐在椅子的把手上。
如果忽略他深邃的眸子，他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略顯慵懶。
“很好。”霍垣說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顧箬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霍垣和她見麵的第一句話不是寒暄，而是像在審問她。
但她還是回答了霍垣的話，“半個月前。”
“回來做什麽？”
顧箬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我回來繼承家業，你好像…不太歡迎我回來啊？”
霍垣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問道：“不打算走了？”
顧箬點頭，“我的家和我的家人都在這裏，不論我出去漂泊多少年，不論外邊有多少資源和美景，在我心裏，都不如海市。”
“嗯。”
“什麽？”顧箬有些搞不懂他這個嗯是什麽意思，“阿垣，你單獨叫我來書房，不單單是敘舊這麽簡單吧？”
“嗯。”
顧箬心裏一個咯噔，不好的預感從她心裏升騰而起。
“你找我來做什麽？”
“你會跟霍家聯姻嗎？”霍垣看了看時間，直接開門見山。
“什麽？”顧箬愣了一下，臉頰微紅，拿出之前準備好的措辭，“嗯，如果那個人是…”
“阿箬，”霍垣開口打斷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要跟霍家聯姻，我四叔是你最好的選擇。”
“什麽？”顧箬頓時如遭雷劈，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四叔將是霍家的繼承人，年齡跟你也相仿，相貌跟你也登對。”霍垣像是沒看到顧箬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你們倆簡直是天作之合，如果你要選擇跟霍家聯姻，我會祝福你們，給你們送上一份大禮。”
“夠了！”顧箬蹭的站了起來，沒控製住情緒的吼了一聲。
今天霍垣說的話，是她認識他這麽多年以來，說得最多的一次，但她此刻卻希望他跟以往一樣沉默寡言，什麽都不要再說了。
但霍垣是何許人也？
他壓根不在意顧箬的感受，說話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顧箬，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建議你，我的話你認真考慮一下。”
“阿垣，你在逼我。”顧箬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看向霍垣的眸子泛起了淚光，滿眼都是委屈，“你明明知道，我心裏的人是你，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的將我和你四叔推在一起？”
“可我不喜歡你。”霍垣果斷的拒絕，“顧箬，你是個聰明人，你該知道，如果你找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共度餘生，那麽你的餘生隻會活在無盡的懊悔和痛苦之中。”
“是啊，我是個聰明人，我該選擇一個愛我的人共度餘生。”顧箬猛地抬頭看向霍垣，篤定的說道：“可我們還那麽年輕，餘生還那麽長，你怎麽知道，通過我的努力之後，你不會愛上我？”
“顧箬，不要自以為是的犯蠢。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無論你怎麽做，我都不可能愛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