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誠回頭看了眼江心,“我問問。”

他朝江心走來,跟她說道:“夫人,我們到泰國了,要找醫院給江少爺看看嗎?”

江心抱著江頤,低著頭沒說話。

“夫人?”

喻誠一連喊了好幾聲,才緩緩抬起頭看向喻誠,她眼睛通紅一片,整張臉麵如死灰,這眼神,讓喻誠心頭一跳。

“夫人,他……”

“騙子。”江心垂下眸,扯了扯嘴角,聲音極輕,“你這個騙子,你還沒說,你要吃什麽呢。”

喻誠看了眼她懷裏的江頤,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喻誠才吐出幾個字,“夫人,節哀。”

這兩個字像是戳中了江心腦海中什麽弦,她腦子裏嗡的一聲,有什麽東西,轟然坍塌。

她顫抖著嘴唇,眼淚奪眶而出,嘴裏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像是要說什麽,又像是喘不上氣來,在喻誠聽來,比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還要難受。

她緊緊抱著江頤,像是要將他融入自己骨血裏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斷斷續續的音節,終於突破某個桎梏,乍然而出。

那是一道聲嘶力竭的哭聲。

聲音傳遍了機艙裏每個角落。

從不敢置信,到被迫接受現實,喻誠從她身上看到了全部變化的過程。

江心又怎麽能接受得了,剛才還在和她說話的人,還會抱著她撒嬌的人,怎麽就在她懷裏,一點點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從今往後,她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再也沒有這個人了,再也沒有弟弟了。

“夫人……”喻誠看她哭的那麽悲慟,想安慰也無從開口,這一刻,對她來說,所有的話都太過蒼白了。

“喻誠,你快停下飛機,送他去醫院。”江心仍然抱著一絲期望,她淚眼朦朧的望著喻誠。

喻誠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俯身,伸手探向江頤的頸部,隨後默默地移開視線,告訴他一個殘忍的事實,“夫人,沒用了。”

“為什麽?他剛剛還在說話,他還在喊我姐姐呢……”

“夫人,他心裏很清楚自己的傷,就算去醫院也無濟於事,他隻是想在最後的時間和你待在一起,而不是死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喻誠的話粉碎了江心最後一絲希望,她無力的靠在座椅上,空洞的眼睛盯著喻誠,隻有眼淚靜靜地流淌。

“夫人,他在你懷裏走,應該不會害怕,我之前聽說人在離開前,另外一個世界的親人回來接他,所以夫人,你不要難過,他一點也不會孤單。”

“那我…怎麽辦?”

剛才那轟然倒塌的,是一直支撐著她活下去的脊柱,她每每想到江頤孤單單的留在世上,她就不敢死啊。

這種感覺,她體會到了。

她再也沒有家了,隻有一個冰冷的房子。

那裏再也沒有親人的痕跡了。

“別這麽說,您還霍總,還有小少爺,他們都需要您,您也不想等小少爺體會這種孤獨的感覺吧?”

江心聽見他這話,忽然笑了,眼淚不斷的往外湧,也不知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是啊,這個混蛋,所以他才走的那麽果斷。”

他甚至都沒有叫她活下去,他知道,她會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