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約陶子墨
洛雲姬的睡眠較之以往改善了不少,可是跟正常人相比,一天僅睡四五個小時似乎還是顯得太過於不正常。
半年前,她在法國巴黎機場候機的時候,她給蕭牧寄了一張明信片,寥寥數語,隻是說她現在過的很好,並且希望他能夠幸福快樂。
她知道蕭牧的性情,他收到明信片後一定會前往巴黎找她,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讓他白跑一場。
也許隻有失望,他才能停止尋找她,開始他新的人生。
人生其實很容易開始的,比如說她……
洛雲姬晚上赴約的時候,陶子墨很守時間概念,已經早早的在路口等著她。
開車的人不是柳絮,而是一位中年男性司機,看起來似是愛爾蘭人。
因為行走不方便,陶子墨並沒有下車,隻是坐在後車座透過敞開的車窗含笑向她打招呼。
他的眼睛很亮,像水晶一樣,清澈而溫暖。
洛雲姬上了車,歉聲說道:“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陶子墨笑道:“不,時間剛剛好,是我有早到等人的習慣。”
洛雲姬唇瓣微勾,沒有說話。其實沒有人習慣等人的,因為期待會隨著時間的等待而逐漸貶值。
兩人的晚餐是在西餐廳吃的,洛雲姬胃口很小,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刀叉。
陶子墨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同樣放下刀叉,說道:“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怎麽樣?”
陶子墨說的地方是在都柏林名街三聖門,最著名的小吃街就分布在那一片。
他們下車的時候,很吸引人,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長相不俗,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兩人,一個人坐著輪椅,一個人右腿撐著手拐,怎麽看都像是一對同甘共苦,或是同命相憐的夫妻。
所以當眾人對兩人行以注目禮的時候,洛雲姬不由無聲的笑了。
“或許我不該提議來這裏。”陶子墨苦笑道。
洛雲姬看著他,知道他之所以帶她來這裏,也是因為看她晚上沒有什麽食量,其實他大可不必過來接受眾人的目光,她雖然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但是想來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讓他在這裏出現著實是委屈了他。
如今,他不顧及自己的感受,首先想到的是她,她不禁對陶子墨改觀起來。
“這裏很好,我原本沒有什麽食欲,可是來到這裏,一下子又覺得有些餓了。”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裏的。”陶子墨在那一刻開心的看著洛雲姬,表情單純的像個孩子。
他的年紀也有三十幾歲了,不像南宮傲的霸道溫和;不像南宮絕的陰鬱冷漠;不像蕭牧的孤傲清冷,陶子墨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既滄桑又溫暖。
好像很簡單的事情都能夠讓他滿足和感動。
洛雲姬看著他示意跟在他們身旁的司機一會買這個,一會買那個,不由笑道:“你常來這裏嗎?”
“我剛到愛爾蘭的時候,來過這裏一次,吃過這裏的小吃,一直都念念不忘。”陶子墨將手裏的一袋子小吃交給洛雲姬。
“謝謝。”洛雲姬接過,但是並沒有吃的打算。
陶子墨問她:“不喜歡嗎?”
“不是,我還沒有在大街上吃東西的習慣。”她雖然是孤兒,後來被管家收養,但是因為入住總統府,所以以前在孤兒院的所有壞習慣都要改掉。
南宮傲是一位生活品味很高的人,她那時候因為他,所以一向都注重生活細節,那時候並不覺得累,因為凡是他需要的,她總希望能夠做到最好。雖然現在兩人離開了,但是有些習慣在她骨子裏深潛了很多年,並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陶子墨好奇的問她:“你以前上大學沒有這種體驗嗎?”
洛雲姬輕聲笑道:“我對吃向來沒有什麽講究,上大學的時候隻要能夠填飽肚子就行了。”
她那時候一心都撲在課業上,通常是三點一線,哪裏有時間品嚐美食啊!
“習慣是需要培養的,你嚐試一次也就習慣了。”陶子墨說著,竟然不顧及身份吃了一口小吃,然後眼神示意洛雲姬也嚐試一下。
洛雲姬無奈,遲疑的吃了一口,陶子墨這才笑道:“第一次總是很難,真當我們做了,其實也沒有什麽。”
司機手裏拿了很多小吃,兩人找了一處公園,坐在了草地上。
都柏林現在正處於初秋,晚上隻有涼薄的微風,吹在人身上有些癢,並不會覺得冰涼,亦不會輕易受寒。
公園裏有人經過,看到兩人均是一臉感動和羨慕。
又是將他們認作夫妻的人。
洛雲姬無奈的搖頭低笑。人總是喜歡在麵對弱勢群體的時候,展現她們的善良,他們卻沒有想到,那些弱勢群體其實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同情和善良其實是最傷人的利刃,隻是它不見血罷了。
陶子墨唇角的弧度加大,他的表情仿似有一種魅惑的魔力,神態自若道:“今天晚上我們似乎太受關注了。”
洛雲姬笑道:“我已經習慣了,如果不被人關注,反倒會覺得奇怪了。”
陶子墨挑眉問道:“時常會有人關注你嗎?”
“你也看到了,我的腿不太方便,一個女人天天撐著手拐,被人注意,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洛雲姬說的異常平靜,好像過往雲煙的輕痕,過去的就真的已經過去了。
陶子墨沉默了一秒,說道:“方便透露你的腿是怎麽一回事嗎?”
洛雲姬先是笑了笑,這才不以為意道:“一年多以前,我發生了一場車禍,右腿粉碎性深度殘疾,裏麵被放置了兩條鋼板,如今能走已是榮幸了。”
陶子墨忽然間沉默不語,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有些出神。
“怎麽了?”洛雲姬看著他。她在想自己是否有什麽話說錯了。
陶子墨苦笑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我們很有緣。”
洛雲姬失笑道:“因為我們都是h國的人?”
陶子墨搖頭笑道:“不單因為我們是h國的人,最重要的是我的右腿和你一樣也是車禍出事的,隻是我沒有你那麽幸運,那場車禍很慘烈,我的右腿被截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