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成抱起賽珍珠,聽到她呼吸均勻,這才放心,把她放在平台後,他再次返回下水道,一直到盡頭,看到一間密室,裏麵陳設比較簡單,一些試驗用具,還有一個巨大的鐵籠,旁邊有個蓄電池連著一台小小的放映機。
他按下蓄電池按鈕,接通電力,滋滋幾聲,放映機啟動,屏幕上露出一張人臉,是普修,有鏡頭上,他看起來臉色紅潤,好像沉浸在喜悅中。
顯然這是一段電視錄像留言,上麵的普修作了個歡迎的手勢:“不管你是誰,來到這裏,你的生命從此都將變得與眾不同。”
普修的聲音中夾著極度興奮,也有些許恐慌:“我是這裏的主人,我留在通道中的兩條大蛇,並不是為了吃你,而是讓你看到我的力量,你是否為能見到擁有這麽神奇力量的人而感到榮幸呢?”
卓成低聲罵:“狗屁。”
普修好像聽到他的話似的:“不管你為這樣的考驗感到憤怒,或是為自己的死裏逃生感到驚喜,你都將在此時此刻分享我的秘密,我願意向願意傾聽的人訴說這個秘密,這是一種力量,弱者可以因此變強,強者因此可以改變曆史。至於怎麽做,由你決定。”
卓成認真聽起來,他馬上要提到再生細菌了。
普修說:“我出生以來,注定與死神抗爭,雖然我有信心戰勝他,但我還是想留下一個機會,因為,科學事業的永恒使我不能獨占這個成果。如果我遭遇不幸,你!就是將它繼承下去的人。這件東西,就在我的身後。”
卓成望向放映機後,那裏有個玻璃櫃,裏麵整齊地擺放著一個套件和幾個不同顏色的瓶子,整個櫃子都是密封式操作,從玻璃櫃中的手套中伸進去,把它們裝進套件後才能取出來。那就是再生細菌。卓成手伸進去,開始裝配和取出。
普修的聲音在繼續:“它叫再生細菌,屬於敢向死神抗爭的人,例如我。不計其數想殺我的人都是因為我掌控著它,這種令死神望而卻步的神聖力量,使我明白我的使命。如果你想像我一樣熟練地使用它,你就要明白死亡的意義。”
卓成已成功取出了再生細菌,望著盒子中各種顏色的瓶子,他心情五味陳雜,甘琳有希望複活了,但是世界會不會因此出現災難呢?自己千辛萬苦、出生入死得到了它,可為什麽一點興奮之情也沒有。
留言繼續:“沒有任何事情像死亡一樣,將我們驅離未來,我們若能遠眺未來,生命的習慣,即是學會求知,昔日和未來對今日的影響一無二致,這種影響唯一的依傍,即是我們自己。”
卓成小心地把再生細菌放入懷中,這時他看到手腕上的KK,兩種力量自己都有了,他擔憂之餘有種豪氣,世界都在自己手中。
“生存或毀滅,從此存於你一念之間,我建議你,你的思想可以超脫,但不要讓你的行動超脫塵世,我們離不開塵世,我們的淵源即是塵世,如果沒有塵世,我們的思想能有何作為呢?”
卓成回過頭,望著屏幕上的普修,他覺得這話有些道理。
“所以,我從不指望死亡的時刻能融入上帝,返歸上帝。我相信我早已融入上帝。”普修的聲音變得蒼勁有力:“否則他不會賜予我這種力量,也許對你來說,我就是你的上帝。”
卓成冷笑,他自言自語:“哼,如果真有上帝,他就不該讓你這種人渣活在世上。如果一定要說可以,那上帝也是變態的。”此時他已聽明白,這是普修因為擔心自己有不測而留下的一段錄相,可以說他的遺囑,就像古代的世外高人,留下秘籍,付予有緣人。
普修的聲音在繼續:“我始終相信,終極力量是我們生存的唯一原因,你現在,擁有了改變世界的契機,你可以為人類造福,也可霸占這個世界。不過你選哪一條路,我都要提醒你,首先你該為自己打算,因為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你為之付出。不管你是一代偉人還是一代罪人,你都是毀譽參半,指責和唾罵你的人絕對相等,如果你足夠聰明,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好了,它的使用方法,就在我下麵的箱子裏,雖不是很完善,但已是我畢生的心血。最後,祝你好運。”
啪!錄相滅了,卓成站在麵前,打開下麵的箱子,拿出一張小小的光盤,這裏麵就是所有關於再生細菌的學術資料。
他本來想走,但他想了想,又回過了頭,再次打開錄相機,把普修的話重聽了一次,一字不漏。聽完,他沉思許久,打開下麵的攝影機,為自己也錄了一段相,像普修一樣,留下一段留言,付予有緣人。
對著鏡頭,他舉起了手中的再生細菌:“我不知道下一位到訪者是誰,很抱歉,我提前拿走了再生細菌,希望你能在這裏找到其他你喜歡的東西。”
“對於留下再生細菌的這位所說的一切,我說不上讚同還是反對,任何立場都有其道理,我隻想說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我的親身經曆,你來判斷,我們該成為什麽樣的人。”
“某天路過市場,看到一個老人在賣工藝品,用細竹編成,有昆蟲、小動物、菩薩……我拿起一個小小的玉觀音,老人望著我,肩上搭著黑乎乎的汗巾,飽經風霜滿是皺紋的臉上有慈祥的笑容,問我:你要嗎?兩塊錢。他伸出兩根手指,手指上有厚厚的繭子和創口。
我搖搖頭,隻是隨便看看。這時一個男人來了,很趾高氣揚地對老人說:貨來了嗎?給我。甩下五十元就從老人的攤位裏拿東西。老人說給他留兩個,男人不耐煩地說又不是不給你錢。老人說要留給家裏的孩子玩。男人又掏出十塊扔在地上說你不會再做啊,拿,這十塊錢算多給你的。說完全部拿走了。老人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長歎一聲。
我繼續向前走,不久我路過一家精品店,忽然看到那個男人,他正把剛從老人那買來的東西擺上貨架,我好奇地進去一看,那些貨品的標價嚇我一跳,都是五十上百,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滿臉假笑地上來問我:帥哥,要買個嗎?送女朋友和老婆都會討她們歡心哦。
我指著貨架:那東西要這麽貴嗎?
女人說:不貴,這東西進價都要好幾十,我們賺很少的。
我說:我親眼看到你從一個老人那兒兩塊錢買來的。
女人笑容沒了:你是來買東西的嗎?
我說:你們給人家那麽點錢自己賣這麽貴,心裏過意得去嗎?
男人出來了,衝我叫:你是來搗亂的嗎?不買出去。
我說:你們也太黑了。
男人大喝:不買快走。
我離開那家精品店,回頭奔向老人的攤位,看到他正在收攤準備回去,我上前說:老人家,你知不知道你的東西在人家那兒賣上百塊呢,下次他來收貨你起碼可以收他三十五十。別再上當啊。
老人先是愕了一下,但繼而微笑點點頭,他隻說了四個字:它們……不值。
然後他轉身走了,不是走,他是一挪一挪,我這才發現,這個老人沒有雙腿,全靠兩手在地上“走”,他的臉上,始終有笑容,像滿足,像豁達,也像嘲弄,像無奈。
我望著他的背影,呆立了很久,不知幾時,我發現眼眶濕了……”
說完這個故事後,卓成的雙眼變得明亮:“這就是我的故事,我常常在想,老人說它們不值到底是什麽含義,現在我明白了,你隻要問心無愧,就不必與心懷貪念的人計較,因為,它們不值,我相信人類有其應有的高度,這種高度,體現在責任,情感和心靈之上,如果隻是追求力量與生存,那我們與動物又有什麽區別呢?”
“選擇吧,朋友。”卓成說完,關閉了攝影機,說完這一切,他感覺心情舒暢了很多。“我是有靈魂的。”他望望手腕上的KK:“它沒拿走我的靈魂,至少沒有全部拿走。”
關閉了密室的大燈,他在黑暗中走向地麵,前方,有一縷光,照耀他的身軀,越來越雄傳,越來越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