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嵐睡得並不踏實，她對於發生的一切，朦朦朧朧若有所感。
“你怎麽還沒下班？”她悶聲問。
“做了一台大手術，就延遲了。聽下麵的人匯報，有VVIP過來。我就去瞅一眼。”
像人和這種級別的私立醫院，病人就是尊貴的VIP，是需要維護關係的。
而封宿這樣的退役賽車手，當然屬於溫愈特別關照的存在。
大概溫愈也沒想到，會在封宿的診室外，看到莫晴嵐吧。
莫晴嵐坐下來，找鞋，要下地。
“你要幹嘛？”
溫愈很生氣，這個女人是有多能折騰，明明自己累得要死，還不消停。
莫晴嵐咬著下唇，心緒起起伏伏，感覺自己的秘密，逐漸暴露在溫愈麵前。幸好他們的契約關係特殊，他不會像盛雲洲或者封宿那樣發瘋。
“如果他出來，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溫愈在她肩上摁了一下，聲音不容置疑，“躺回去。”
莫晴嵐抬眸看他。
“他要做一係列檢查，沒個五六小時結束不了。”溫愈解釋。
這個理由足夠充分，莫晴嵐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自由支配時間了。
她慢慢躺下，安安靜靜不說話，眼神也不聚焦不知道在看什麽。
可溫愈的心裏，一片焦灼。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他連自己的競爭對手是誰，有幾個都不知道。
“你們……的關係，他……是你男朋友？”
在過往的時間，溫愈撞見莫晴嵐身邊出現在好幾個優秀男人身邊。
但他們或者年紀不符，或者有一些傳聞，都不像是男女關係。
但封宿不同。
封宿今年才25歲，和莫晴嵐郎才女貌，太般配了。
他的好奇心最終占據了上風，如果她回答了，就是意外之喜。如果拒絕，也是一種態度。
莫晴嵐抿著唇，“胡說什麽呢？不是男女朋友。這和我們之間的合作，好像沒有關係。”
溫愈緊握的手，得以舒緩開。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
那麽，就是契約關係了？
“對，沒有，我也隻是出於朋友的關心。”溫愈坐在布藝沙發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兩年前，封宿在死亡S彎發生事故，震驚了整個賽車界……和醫療界。無數的運動康複機構和醫院，向他伸出了橄欖枝。昂貴的康複費用，自不必說。但醫院嘛，更需要樹典型，打廣告。封宿就是最好的招牌。”
莫晴嵐不知道，為什麽溫愈會聊起這些。
但顯然，這都是她不知道的。如果能增加對金主爸爸的了解，從而提供更好的服務，她願聞其詳。
“後來呢？”
“歐洲、美洲、中東最好的康複醫院，治療過籃壇巨將、足壇巨星無數，卻對封宿的腿，束手無策。”
莫晴嵐打斷了他。歐美的醫療發達，她可以理解。但，“為什麽還有中東？”
溫愈淡淡笑了，“怎麽，瞧不起中東？盛產石油的國度富得流油，自然就誕生了世界最好的醫療機構，而且還是王室出資建的呢。”
“封宿被國外宣判了終身癱瘓的結局，這才在萬般絕望下回國。他遠走帝京，來到了雲城。我們醫院是雲城最好的私立醫院，康複科也去為他做了檢查。沒想到這才一年的時間，他已經能拄著拐杖前行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
是誰，創造了奇跡？
這是溫愈最關心的問題。
封宿采用的康複療程，有什麽特殊之處，也是他們康複科致力突破的。
莫晴嵐點點頭，“確實，這是生命的奇跡。有時候，人的意誌在逆境之下，會迸發出超強的生命力。”
溫愈以前也覺得如此。
但今天看到莫晴嵐和封宿出現在一起，他忽然有了另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讓他如坐針氈，如鯁在喉。
“又或許，是心中有了牽掛、羈絆，不得不為之拚上一拚的人呢？”
莫晴嵐心裏，敲起了警鍾。
房間裏很靜，落針可聞，她的呼吸也急了三分。
溫愈他話裏有話。他該不是懷疑她吧？
“那誰知道呢？哦對了，溫醫生，你該下班了吧，你是心外科，又不管康複的。況且醫院裏那麽多主任醫師。”
她強硬地轉移話題。
話音剛落，一聲咕嚕聲傳出。
莫晴嵐好尷尬，敢情是她肚子餓了。她這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
“正好我也沒吃飯，走吧，一起出去吃。”
溫愈適時提出邀請。
既然他們沒有關係，他就還有機會的。他記錄的小本子裏，已經有了四個勾，希望今天能有新戰果。
莫晴嵐不願意出去，醫院是公眾場合，她每次來，就要掉一個馬甲。
“你自己出去吃吧，我叫一份外賣就好了。”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隨便地溝油、劣質調料鹵料都能忍受，但封宿應該受不了吧。我們出去吃點好的，你可以打包給他。”
話說到了這份上，莫晴嵐無法拒絕。
她忽然摸摸自己的臉，不對，口罩和眼鏡呢？怎麽都不見了？
沒有武裝，再碰見金主爸爸，她的小心髒就要玩完了。
溫愈隨手一指床頭櫃，消毒袋裏裝著她的出門裝備。他幽幽歎了口氣，“唉，我是這麽見不得光啊？”
莫晴嵐麻利地戴好口罩和眼鏡，笑嘻嘻地，“哪有，不想讓你這位醫院院草傷了女醫生和小護士們的心嘛。不用誇我體貼。”
溫愈將她的鞋子遞過來，無奈道：“你這副打扮，誰看了不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就是溫愈的事了。
反正莫晴嵐不露臉，大家不知道是她，關她什麽事？
人和醫院附近就有五星級酒店，溫愈帶她去了包間。
有點奢侈呀，莫晴嵐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點菜的時候，溫愈將選擇權，完全交給了莫晴嵐。
莫晴嵐結合著溫愈的喜好和封宿的營養配餐，分別點了堂食的和打包的。
菜上好後，莫晴嵐發現溫愈麵前的配菜裏，居然有蘑菇。她便將那菜轉到了自己跟前，將蘑菇挑得一幹二淨，然後轉回溫愈跟前。
溫愈的眼眶，一點點紅下去。
這桌子的菜，沒有一個帶蘑菇的，而且他從沒和莫晴嵐說過，自己蘑菇過敏。
“你……是怎麽知道的？”